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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他还要等段时间才能做决定,而你当前一定要安心治病,要振奋精神,别让尿吓倒,尿是什么东西?不就是一泡尿吗,你也不要怕大家笑话,都是兄弟姐妹,亲不亲一家人呀……不过,最后指导员还是点出了这件事的关键所在,如果你要是有什么方面立功表现的话,这事还好办些……王秀最后总算是听明白了,原来是他没有什么表现特殊的地方,原先也没有什么想表现的,眼前真的需要了,这立功的机会可不像是尿尿,天天都有,在当时,有一个立功的机会都可能被推荐上大学去当兵的呀。于是他每天开始绞尽脑汁的想着立功,晚上躺在炕上望着天棚时,嘴唇也嚅嚅的吐着立功、立功、立功……的字音。
当大家听说要有件立功的表现才能上报病退返城时,心里都为王秀感到婉惜,是啊,那个年代哪个青年不是渴望能立个功呀,那是解开回城上大学最好的方程式,为了能达到立功的目的,多少人是费尽心机,招都想绝了。连队小学有个教师每月一开支时就把到手的钱分成几份,在夜里全部藏在连里最有影响力的几个老职工家的鸡窝下,说是藏,也只是用块砖压住一小半,让人一眼就能看到,而他却始终不说,做一名无名的雷锋,自己却穿着总是补着补丁的衣服,可是没多久,连里却不知道怎么就都知道了,原来“雷锋”就在身边,结果,后来推荐上大学,立马就被推荐上走人了。还有一个农工班的北京小伙子,运气却不佳了,他每次劳动抢着最脏最累的活干,尤其是在麦收抢场时,他常常是站在麦堆最高处传堆,麦堆周围所有的木锨都对着麦堆尖上扬着麦子,也就是说扬在他的身上,而当麦子盖在他的身上同时所有的尘土也就把他罩在里面,当一个麦堆堆好后,他站在那儿,已是全身除牙是白的外,身上全是泥土片,一动便一片一片的往下掉。
他干活真猛,一个麦收下来被评为连里先进生产者,在推荐他上大学时,全连人也都举了手,谁知到团里进行身体检查,却查出了肺结核,一下就扔在这儿了,直到最后大返城时才办回去。
由此可见,王秀要是想立功真的是很难的了,可是事儿就是这样,人的命不可看,说不上什么时候就走了运,没多久,王秀还真的立了功,而且这功来的太轻巧了,正应了那句话,天老爷饿不死瞎眼的家雀。
六
王秀立功的机会是对面炕上的北京知青“王丫听”送给他的。
“丫听”,是一句地道的北京方言,也是一句骂人的话,至于是骂的什么,咱这里就不细论了,但这里说的王丫听,却是全连一百八十名知青,不光是北京的,而且上海、天津、温州、哈尔滨的青年,一齐对北京知青,杂工班木匠王大林的称谓。从字面上来理解,这个绰号显然是很不恭敬,但在六营五十八连里几乎就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在这个绰号里面隐藏着一个所指,那就是王大林这人太抠,抠到何种地步?已经是到了“丫听”的份上了。
要是从面相上来看,叫他王丫听实在是让人感到纳闷,一米七八的大个,肩宽腰细,浓眉大眼,说话时底气十足,声音洪亮,立在那,十足一条汉子,初次见面的人,真的很难将他与“抠”字联在一起,然而,仅从表面上来判断,十人会有五对判断错的,这王丫听不但抠,而且实在是抠的可以,以至就连一向以小气著称的上海宁都朝他翻白眼,北京人叫他丫听,哈尔滨人管他叫大抠X,而本地人则相互摇头:这哪像个老爷们……
那时宿舍里面对面的两铺大火炕,住着二十来个京津沪哈的哥们,朝夕相处,尽管彼此之间都自觉不自觉的划着小圈圈,讲究个小帮派,但是大面上还说得过去,特别是每当一个人探亲归来,那就是“共产国际”的日子,也是大宿舍里最快乐的时光。哈尔滨青年回来,大皮包里拽出熏红肠、俄式大列巴,北京青年归来,包一开,果脯、萨其玛点心捧出来,茉莉花茶随便冲,两盒中华、香山烟朝两边炕上一甩:嘿,那才真叫个派!就连在青年中普遍被认为最小气的上海人,回来后也是花花绿绿的各种奶糖水果糖让大家好好打回牙祭,而唯独这个王丫听,每次探亲都是来去匆匆,走的时候住往是别人都不知道,当连里通知他探亲假批下来时,他听了二话不说,回到宿舍,连衣服也不换,一个被风雨剥离的斑白、上面有五个绣上去但已是褪了颜色的“为人民服务”的黄书包,里面装上破旧的毛巾牙刷,便走出去到道口去戴开向团部的便车,往往是他走了好几天,同屋的人还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而当他归来时,依然是“飞毛腿对爱国者”――空对空。破旧的书包里还是那支扁掉毛的牙刷和半管牙膏,连烟也不给大家散上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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