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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儿……哥,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了。韦豪无声地叹了口气,招手叫来一辆车,我们四人坐上车,一路上,谁也没说一句话。直到我到了家,我抱着三儿出来,秦商在车里只说了一句:&ldo;好好照顾三儿。你……在我家的东西,我过两天收拾了,再给你送来。&rdo;我放了热水,剥下三儿沉甸甸的裤子,一点一点的酸臭味散发出来,不知是血是汗。我心里一酸,没敢流泪,拿着沾了热水的毛巾给他慢慢地抹身。&ldo;三儿,还记得你肩膀上的这道口子么?那是从前咱们上老李头那偷西瓜被逮着,你掩护我时被篱笆戳的。&rdo;&ldo;三儿,你怎么越发黑瘦了,你娘知道了非扒我一层皮,你可别对她告我的状啊。&rdo;&ldo;三儿,你眼睛下两个黑轮儿快赶的上我爹了,他是熬夜打牌九打出来的,可你不是一沾床板就睡死的么?&rdo;我的手停在他清晰的累累可数的肋骨上,热气氤氲,模糊了我的双手他的脸庞。他没应我,就连一句,都没有。他苦苦煎熬度日如年的时候,我嬉笑怒骂逍遥自在。他心里的苦心里的痛我连万分之一都没能感同身受。我蓦然心惊,抱住他伤痕累累的身子。&ldo;三儿,哥再也不会丢下你不管了!你应我一句好不好?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是我不好,咱以后再不吵架了,什么分开什么冷静一下都他吗放屁!三儿‐‐&rdo;水溅上我的鼻子,顺着我的脸颊,复又淌到他的脊梁上,不知是水是泪。什么也不足以形容我心里的悔恨,我恨不得两个月之前的争吵从未发生!他僵着背,许久。久到热水都逐渐变凉,他突然打了个寒颤,哑着声音道:&ldo;……哥,我冷……&rdo;我抽了抽鼻子,紧紧紧紧地拥着他,不住地摇头:&ldo;有我在,你再不会觉得冷了。&rdo;※※※z※※y※※z※※z※※※那天在局子里的事,三儿绝口不提,我巴不得永远别记起那个恶梦,只是挖空心思地对他好,补偿他。我一个月没去华星,天天在家里陪他,可我发现,这个原本淳朴善良且天生乐观的男孩,眉宇间已经结上了抹灭不得的哀愁。他越发地瘦了,甚至有些佝偻着走路,面黄肌瘦,真的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他吹折了。秦商倒是常来,没一次空手的,常把他母亲煲的补汤不辞辛苦地送来,陪三儿聊天,说话,解闷。可三儿依然是淡淡的冷冷的,提不起什么精神气,我记得他以前很喜欢粘着秦商,一口一个&ldo;秦商哥&rdo;地叫。我无能为力去阻止他的衰败,时间就这样平静地一天一天地过去了,建弟只来看过一次‐‐这个我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兄弟,也是一脸的颓败神色。他在工地扛砖打杂,十来楼的房子要装个管道,得叫他吊着根钢锁,悬空着数十米去作业,摔死没人赔的那种‐‐可就是这样拿命来换的血汗钱,他也拿不到了,临近年末,包工头携款潜逃,百来个民工连个回家的车费都拿不到,天天坐在还没完工的工地上静坐抗议流泪抱怨怒骂‐‐可又有什么用呢?建弟在我面前嗷嗷地哭,说他老婆会要他的,说他的孩子一辈子都完了,说他为什么一辈子总这样的窝囊没用!我从不知道他也会哭成这样,咱们从前在山头上豪情万丈胡天胡地地闹的时候,说的是&ldo;男儿到死心如铁&rdo;,说的是&ldo;打落牙齿和血吞&rdo;。然而,这就是生活,丑陋的生活。我还是回华星上班了,黄哥已经被杜哥调走了,那更好,我乐的省心,直接找韦豪商量着先支我下个月的工钱。韦豪倒好说话,二话不说就开了工资,随后袖着手看我:&ldo;嘉禾,咱的交情你知道的,所以你有事不瞒我,我有事也不瞒你,是吧?&rdo;我当然知道他的意思:&ldo;韦豪,因为你我才这样直白地开口‐‐上次你把三儿从局子里弄出来花了多少钱,你照实说‐‐人情我是还不清你了,可这钱的方面我就是卖身给华星了也一定偿清!&rdo;韦豪愣了一下:&ldo;嘉禾,我只想问你一句‐‐你和你那弟弟,是怎么一回事?&rdo;我根本想不到他问的是这个:&ldo;他,他是我最亲的哥们,还有怎么回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