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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朵要略大些,开得娇 艳 欲滴,她有些舍不得。
迟疑间,念乔将嘴一撅,扭身便跑。
“妹妹!”她追上去,取下那花朵塞在她手里,“好了好了,给你。”
念乔接过花来看了眼,抬头对她笑,一扬手将花掷在地上。她忙蹲身去捡,念乔抢先一脚踩上来,将那花儿碾踩成烂泥。她惊愕拉住念乔,却被她抓伤手臂,气急之下两人扭扯成一团。母亲闻身赶来,听女佣说了经过,冷冷看向念乔,“把二小姐关回房里思过,中午不许吃饭。”
念乔放声大哭,一路踢打女佣,撕心裂肺哭喊着“妈妈……”
“妈妈”
“霖霖………”
念卿猛然间身子一颤,满头大汗醒来,鬓发凌乱,唇上毫无血色。
床边正在谈话的医生与薛晋铭都是一惊,忙上前按住她,她却推开他的手,挣扎起身,“霖霖在哭,你没听见霖霖在哭吗!”
为免传染孩子,早已将霖霖换去楼上的房间,隔了这么远哪里还听得到哭声。“是你做了噩梦,霖霖没有事。”薛晋铭看着她憔悴的病容,想说些安慰的话,自己心中却早已乱了。
念卿怔怔抬眼,回想想噩梦二字,梦中念乔的哭声与那被踩烂的花竟又浮现眼前,早已模糊的幼年记忆,此时清晰如在昨日。
医生再次量了体温,发现高烧依然不退,先前的药似乎已不起效用,只得注射针剂才能勉强退烧。医生取来两支针药,一支是给她的,另一支是给薛晋铭注射的预防药剂。他与她接触甚多,不是不危险。
看着针头扎进她纤瘦手臂,自己臂上也传来轻微刺痛,薛晋铭一时怔怔,有种微妙不可言传的怦然,庆幸此刻与她分担着这一切……她似有所觉,半垂的睫毛一颤,目光与他相触。
心底有一声轻响,似琴弦断裂,又似水滴落下的声音。
那渐渐泅开的一处,无可阻挡地漫开,仿佛深锁已久的异兽闯出牢笼,一头撞在心上最柔软的地方。
她眼里从未有过的闪避,令薛晋铭陡然心悸,一时深深溺在她眼里,仿佛生生世世再也出不来……蓦地,臂上针头抽出的痛,令他心神一收,刹那间回过神来。
医生不掩忧色,也不再多说,只嘱咐好好休息。
念卿目光扫过床头大大小小药瓶,扫过雪白床单,终究落到自己细瘦手腕。
“我想尽快开始治疗。”她缓缓开口,微弱语声令医生与薛晋铭都是一怔。
“不是说好等霖霖生日之后吗?”薛晋铭 脱 口道。
“也许我已等不到那个时候。”念卿垂下目光,微微一笑,语意坚决不容反驳。她这神情令他心中揪紧,下意识站起身来说道,“可是霍帅还未同意,这疗法太过危险,你不能如此莽撞。”
念卿轻轻闭上眼睛,“我不想这么拖着,空等侥幸和万一,这样子于人于已都是折磨……仲亨若在这里,也必会尊重我的愿望。”
薛晋铭语声骤止,望了她,一句话凝在唇边,却再也说不出。
人工气胸 疗法风险极大,病人必须入院治疗,终日卧床不得动弹。
霍夫人不愿将患病的消息传开,让李斯德大夫在城中最好的教会医院安排好隐秘的病房,预备以假身份入住,对外只称是达官家眷。
“病房所在的一层楼都已安置妥当,安全隐秘方面可以放心。”薛晋铭亲自去医院查看了回来,经便安置警卫,确保念卿的安全。
“这几日你还咳得厉害,大夫说不宜开始治疗,等吃几天药,状况稍稳定些再入院。”薛晋铭迟疑片刻后又问,“霍帅回覆电报了么?”
“没有。”念卿低头,落 寞一笑。
五月白兰已开过,落花细碎落在她肩上。
庭中秋千架下,她斜倚长椅,身上覆了薄薄的雪白线毯,虽是夏初天气仍有些畏凉。薛晋铭一时不知该说什么,静了片刻,抬头笑道,“对了,这世界真小,我在医院倒遇见一个熟人。”
念卿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薛晋铭看她郁郁寡欢神色,便又笑道,“你记不记得我曾说过,在香港时,有一位十分凶悍的女医生……”
“治好你眼伤的女士们林大夫?”念卿扬眉,记得他曾提过的那位女医生,似乎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林……林……林燕绮!”
薛晋铭讶然,“你记性真好,只听过一回便记得这名字,不错,正是她,她受邀来此地为一个盲眼的孩童做手术,恰巧便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