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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为何自己到了这个世界中,仍是残缺之身?那“世界之识”难道是考虑到自己残了十余年,压根用不惯右手,怕在这群人面前露馅,索性把原主的手也斩了,好方便给自己使用?若是如此,这“世界之识”倒真是心细如发了。其二,这些人当年究竟是为何盗取神器?又是为何失败?“世界之识”给出的原主记忆断断续续,原主身体里潜藏的记忆这几日也没再出现过,徐行之试着去找过兽皮人,想从他那里问个究竟,但他还在重伤昏迷,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经过他试探,周望亦对当年之事一无所知。除周望以外,任何一个人都是当年事件的亲历者,然而,徐行之若去问他们,恐怕会招致怀疑,若是身份暴露,那就彻底没得玩了。但是,经这几日的相处下来,徐行之着实看不出这群人恶劣在哪里。前几日他们重创封山来犯之徒,血腥味据说飘了十里之远,听起来残忍无道,但在这蛮荒里,弱肉强食,莫不如是。蛮荒中本就资源短缺,封山与高塔之间相距又近,都处在蛮荒中央地带,自然龃龉良多。况且,封山之人专爱挑着孟重光不在的时候来犯,只指望能杀掉这七人之中的一两个,剪灭孟重光的羽翼。在自己到来前,孟重光之前一心寻找原主,一出门少则十天,多则月余,当然不会对这件事多管什么。恐怕在他看来,这群封山的乌合之众不过是一群大扑棱蛾子,不足为患。即使被多番袭扰,这群人也没有一次主动反攻过封山,打退了便算。徐行之左思右想,也不晓得这么一群人要神器作甚。周北南是应天川岛主的大公子,不出意外,能名正言顺地继承神器。曲驰之前是丹阳峰首徒,就算有人趁他失智之后对他加以利用,但一个痴傻呆愚的人,还有资格碰触到神器秘密的核心吗?陆御九在徐行之的记忆里出现过,当时的他还是小小的清凉谷外门弟子,但却是个相当讲义气的孩子。骨女元如昼单看起来也不像什么有野心的人,陶闲更是个刚拜入丹阳峰不久的凡人,至于周望,根本就是生在了蛮荒,争夺神器之事她连来龙去脉都不晓得。这么算来,孟重光好像是他们之中唯一让徐行之掐不准脉的人了。然而,孟重光当初拜入风陵山门下,也不像是原主回忆中的那般早有图谋。二人不过是在东皇祭祀上碰见,孟重光怎么又能有十足十的把握确定,原主一定会带他回山呢?对这些问题,徐行之很是想不通,只得暂时搁置,不去想它。其三,孟重光就非杀不可吗?这个问题他起先没下功夫去琢磨,但自从他尝试两次刺杀、均以失败告终后,徐行之便开始寻求别的出路。若孟重光能在脱出蛮荒后,像他在蛮荒里一样偏安一隅,不惹是生非,那么自己就算助他出去,又有何不妥?再说,孟重光妖力如海,深不可测,就连“世界之识”都不能把他轻易抹消,那么,自己不如挑明身份,告诉他自己是这个世界的外来之人,知晓这个世界的真相,可助他出蛮荒。等孟重光逃出去,让他再学着那“世界之识”,将自己送回原来的世界,不也可以吗?……“世界之识”若是知道他冒出了这样的念头,可能会忍不住吐血三尺。不过徐行之也只是想想而已。他很难想象,如果自己挑明真相,说自己并非徐行之,只是冒用了原主的脸,而真正的徐行之早已死在外界,孟重光怕是会立刻动手送自己上西天,自己便再没可能见到父亲与妹妹了。思及家人,徐行之不禁更加出神,直到一个暖融融的怀抱将他从后方牢牢锁紧。“师兄在看什么?”孟重光从后面缠上来,把略尖的下巴枕在他的肩上,“……我也要看。”徐行之的妹妹徐梧桐也爱这么缠着他,因而习惯于此的徐行之并不觉得有何不妥。这世上被宠坏了的孩子大抵都像是绕树春藤,似乎觉得只有一味纠缠才是表达喜爱的方式。这般想着,他答道:“没看什么,只是在想这蛮荒既无日月,也无星辰,灰扑扑的一片,着实无趣了些。”孟重光问:“师兄想看星星?”徐行之:“也不是,感慨一声罢了。”末了,他随口添了一句话:“看星赏月这种风雅事儿,只有温白毛才喜欢。”话一出口,他自己先怔了。刚才那句话的确是他顺嘴而出,几乎没有经过任何考量。……或许又是原主的身体反应使然?这下,又一个遗漏的疑点在徐行之心头浮出。……四门中,原主徐行之,丹阳峰曲驰,应天川周北南,都已身在蛮荒,然而,那个传闻中最正直、对非道之人深恶痛绝的温雪尘温白毛,大家似乎谁也没提起过。在他愣神间,坐在高处的周北南再次将鬼枪收于掌心,却没再将它投向原处。枪出如龙,剖开气流,掀起一阵尖锐蜂鸣,准确无误地钉入一丛数十米开外的芦苇中。那处传来一身凄惨叫声,血流七尺,红纨迸溅。徐行之听得心头一惊,抬目望去。鬼行之速,自然与常人行速不能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