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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平生不置可否。就卅四那点针线活,能把鸳鸯绣出个鸡样就不错了。他捻起几根丝线,点评道:“太软,太脆,土线更结实。”“……要想结实,注入灵力就行。”卅四笑眯眯的,“我之前缝你缝得太难看了。要不是怕你散了架,我都想拆开给你重缝一遍。”徐平生翻了他一个白眼,挑了跟肤色最相近的两种绣线,卅四则不管是否扎眼,挑了一堆靛蓝橙红,花花绿绿的线。“这些,还有这些,全包起来。”卅四挺高兴地指着徐平生对店老板道,“他付钱。”徐平生:“……”两人在小城里游逛了一下午,净买了些在徐平生看来没用的东西,光是果脯梅干、腐乳辣酱就占了满满两大包,其他在摊位上挑的小物件,能挂的都挂在了徐平生身上。徐平生看一看天色,天边已有火烧云的灼痕浮现,如果再晚,恐怕就赶不上进山探石了。卅四却一点都不急,又在一处街边画摊前驻足,抚颌观赏。那守摊的中年书生眼见摊前来了个面生的客人,马上热络地招呼道:“这位客官,想画像吗?从此处恰能瞧见黄牛峡,只需三钱银子,坐在此处半个时辰,小可便能给客官画一幅山、水、人齐备的好画。”徐平生一听这么贵,刚想拒绝,就听卅四道:“两个人,四钱,画不画?”书生满脸堆笑,立时铺开宣纸:“画画画。”徐平生气得一个倒噎:“你——”卅四拿脚勾来一把条凳,顺手将徐平生怀里抱着的纸袋布袋一把拎走,挨着条凳放了,又要强拉着徐平生坐下:“来过漓江,总得有个证明不是?”这个证明也太贵了些,徐平生蛮不情愿地掖紧腰间的银袋子,刚想后退,便被卅四擒住了掌腕:“哎,你之前画过像吗?”徐平生摇头。“巧了,我也没画过。”卅四兴致勃勃地在椅子上坐下,把脑袋朝向徐平生,“快,给我把头发重新扎扎,扎漂亮点儿。”徐平生气他败家,又拿他没有办法,只好在手上泄愤,特意给卅四扎了个紧揪揪的头发,把他扯得龇牙咧嘴,本就狭细的眼角都吊了起来。卅四也不跟他计较,等头发绑好后就拉着他一齐坐下,向书生道:“劳驾,给他画喜庆点儿。”徐平生:“……”书生当然是满口答应,徐平生相当怀疑,若是卅四再加上一钱去,这书生会将他们两个都画作仙人。徐平生也是生平第一次绘像,正襟危坐、不动如山了好半天,才发现自己好像是可以挪动和说话的。“……你的剑呢?”徐平生低声问卅四,“你什么时候去寻剑?”卅四平视前方,言简意赅地答道:“不寻。”徐平生想,大概是今天不寻的意思。又要耗一夜房钱啊……他隔着腰间荷包,用指尖一样样清点着里头的银钱。经过一下午的挥霍,它空瘪了不少,只有些散碎银两,看起来有些寒酸。而徐平生知道,荷包内有几枚一等灵石,只要能兑出任意一枚,就足够他们在一家上等客栈的天字房住上五年。但这部分是不能轻易动用的,卅四购置剑石,用的就是这些灵石。徐平生不禁为他们的生计而愁苦。画像结束时,漫天焚焰似的火烧云也渐渐消退。画中有山、有水,还有两个并肩坐在火烧云下的人。卅四拿了二人的画像,捧着看个没完。离开摊位、走出老远,徐平生仍是眉头紧锁:“……贵。”卅四看着画像里言笑晏晏的徐平生,笑道:“四钱银子买你一张笑脸,挺划算的。”为着银钱忧虑的徐平生脱口而出:“为了这个挥霍,不如我笑给你……”话音戛然而止。卅四却猜到了他没出口的半句话,把画卷一收:“好,这可是你说的,给小爷笑一个。”徐平生别开视线:“……”卅四没皮没脸地学着那些浪荡子,去勾徐平生的下巴,徐平生涨红了一张脸,抬脚便踹,卅四被踹了个正着,也不恼,哈哈笑着揉乱了徐平生的头发。因为嘴贱,卅四一天起码会被自养的小野驴踢八回,然而他仍管不住这张贱嘴,并乐此不疲。二人回到客栈,安置下来。因为方才调戏得太狠,徐平生不理他了,只闷着头将买来的东西简单归类,随后转身出了房门。卅四洗过澡后,徐平生仍未回来。头发湿漉漉犹自滴水的卅四懒得动用术法催干头发,叼着一块杏脯爬上了床,仰面横躺下去,将一头乱发悬于榻边,一边咀嚼一边等着发上的余水控干。若是他敢在徐平生面前这么做,定会被一脚踹下床,趁他不在,卅四才能放肆一把。他躺得无聊,又取来下午画的画像看。说实在的,那书生的画工并不值四钱银子,人像画得有些粗糙,好在神态拿捏得尚可,画上的徐平生笑微微的,面容五官比平日温驯了数倍。卅四多希望徐平生就是画中人的模样,哪里像现在,好端端的旅伴,当得跟他亲爹似的。这般想着,卅四把画像搂入怀里,侧了个身,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去梦里找他会说会笑的道友旅伴去也。夜半时分,未关严实的窗户被一阵山风掠过,窗页猛撞上窗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