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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之识”给他的这具身体,实际上并没有被拔除根骨,倒更像是被什么人将灵力封存在了体内。这个漏洞一被揪出,“世界之识”的话顿时不再合情合理。原主被栽赃了如此罪名,师门怎会轻易放过,只是简单地封去他的灵力就放任他离开?原主既然未曾拔除根骨,那又为何而死?或者,原主到底有没有死?在芜杂的猜想中,徐行之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世界之识”是故意给自己提供了一个无法拒绝的下手理由。一方面,孟重光与原主有深仇大恨,另一方面,接替了原主身体的自己又渴望回家,两相叠加,自己杀孟重光就变成了理所应当之事。想到这一层,徐行之后背突地泛起刺骨的津津寒意来。不过再如何猜想,这些都只是猜想而已,做不得数。徐行之将“世界之识”赠给他的匕首仔细别在腰间,却已经暂时不打算用它来杀孟重光了。手执回归原状的折扇,在塔前与众人汇合时,徐行之留意看了好几眼孟重光。孟重光神情冷淡,目不斜视。他叫曲驰殿后,自己则走在最前,将徐行之甩得老远。周望身背双刀,袖手跟在徐行之身侧。她的目光在二人间逡巡几回,压低声音去问徐行之:“你和孟大哥吵架了?”徐行之苦笑。……想想看,也难怪孟重光会不高兴。在孟重光看来,徐行之明明并没有被拔除根骨,灵力尚存,却装作手无缚鸡之力,明显是对他不够信任,才拒绝以实相告,甚至在被他撞破这一点后,徐行之依旧企图蒙混过关,不愿对他说真话。……孟重光那颗玲珑琉璃心经得起这种打击才奇了怪了。但徐行之自己也满冤枉的。事先他是真不知道自己根骨未除,并非有意欺瞒,再说,他现在可调动的灵力稀薄得可怜,就这么些个变壶变酒又变鸡毛掸子的小把戏,去大街上卖艺都没有人愿意给钱。徐行之小声回答周望:“他闹脾气呢。”周望好奇道:“咦,我还没见过孟大哥闹脾气呢。”徐行之有点诧异,在他看来孟重光这种作天作地的性格,闹个把小脾气肯定得跟吃饭喝水一样频繁:“就没人惹他生过气?”周望说:“……只要是惹过孟大哥生气的人都死了呀。”徐行之:“……”……突然害怕。一行人离开高塔不久,苍莽原野上便多了几十道密密麻麻的黑点。在向高塔靠近时,黑点们逐渐显露出了人形。领头的是端坐轮椅之中的温雪尘。十三年过去,他的面容仍然清秀冷肃,气质飘如游云,比起十三年前唯一有变化的是他彻底化为皑皑雪色的头发。在他身后跟随了十数个弟子,服制不同,均属四门之下。塔内空空荡荡,并无人出来迎战。温雪尘看来根本没有进去的打算。他在离塔数十尺开外停下轮椅,弯下腰来,从地上挽起一大把已经灵力全消的星尘碎沙,自语道:“……分明已经同他说过,孟重光他不会把徐行之留在这里,他却非要我来看一看,真是偏执得迷了头了。”他将手中沙屑随手一扬,调转轮椅欲走。有一丹阳峰装束的弟子发声问道:“温师兄,难道不再查一查?他们说不定正龟缩在塔中呢。”“此处没有任何灵力流动。”温雪尘淡漠道,“塔内还有一人。不过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只是个断了脊梁骨的废人罢了,不必进去白白浪费时间。”另一个着藏蓝袍衫烫金云肩、看服制与温雪尘地位相差无几的应天川弟子怀疑道:“真的?既然没人,进去看一看又有何妨?”温雪尘抬头道:“那是找死。”此人怪笑道:“温雪尘,你莫不是还记挂着你同这些忤逆之人的昔日情分吧?”“和谁的情分?”温雪尘反问。那弟子尚未来得及再说半句话,温雪尘便像赶苍蝇似的,手肘撑在轮椅扶手上,随性一挥。他这一巴掌看似落在了空气中没了着落,但顷刻间,刚才对温雪尘口出狂言的人就被一股怪力扇倒在地,脸颊肿胀,耳鼻一齐流出血来。温雪尘语气冷如寒冰:“你这是在同我说话?”撂下这句话,他便自行摇着轮椅离开:“不怕死的就进去。想活的跟我走。”有两个清凉谷弟子对视一眼,赶忙跟上,其他数十人均留在原地,对温雪尘的话不以为然。那应天川弟子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唾出一颗带血的牙:“他妈的!这小白脸!”另一和他服制相同的人把他从地上扶起:“何必同他争执?他毕竟是当年四门首徒之一啊。”“呸!”应天川弟子愤恨道,“他若是当真厉害,天榜怎么没他这么一号人?”有知情人道:“当年四门首徒,徐行之与曲驰不分上下;周北南枪法天赋虽不及其妹周弦,但也算枪术翘楚;温雪尘是因为心疾严重,受不住天榜持续十数日的密集赛程,才自愿放弃,不肯参战的。”应天川弟子冷笑:“说一千道一万,他不过就是爱在我们面前摆架子逞英雄,真以为自己是什么摆得上台面的货色了。”说着,他将手臂一挥:“走,进去。我就不信他这套危言耸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