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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一)
五月的南方,已是流火季节。
这还没到最热的时候,但炙热的阳光几乎要将人晒出油来。
苗君儒站在一颗大树下,不停地擦着汗,在他对面不远处的山坡上,有一个穿着道袍的老道士正在挥舞着手里的桃木剑,一手摇着追魂铃,口中念念有词。
在那老道士的身边,几个穿着黑衣的精壮男人,正在用粗大的棕绳捆着一具大红色的棺材,将棺材缓缓放到挖好的墓穴里。
死者的亲人已经哭瘫在地上,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个年近五旬,穿着黑色素服的女人,那女人号天哭地,不顾旁边两个女人的搀扶,把头磕在地上,已经磕出了血。
苗君儒已经打听过了,棺材中的死者是一个22岁的年轻后生,姓姚,叫姚天宝,是本地乡绅姚万泉的独子。那个哭得最凶的女人,正是死者的生母姚朱氏,姚朱氏身上的那一身黑衣,名叫“倒孝”,意思是长辈给小辈戴孝。
姚万泉年过五旬,清朝的时候中过举人,辛亥革命期间入云南陆军讲武学校(原云南讲武堂)学习,毕业后参加护国、护法战争,战绩辉煌,被提拔为营长。民国12年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辞官归里,由于他的同班同学如今都已经成为军政高官,所以他便成为当地最有影响力的乡绅。新县长上任,必到他家中拜访。
他先后娶过5房妻妾,却只有一个儿子。有人传言他杀孽太重,所以后代单薄。几年前他出巨资修建了一座寺院,以求独子一生平安。家中也常年供着两个和尚,整日念经积福,消灾解难。
一个路过的算面先生给他算了一面,说他命带血煞,冤气太重,其子22岁那年命犯天煞星,必死无疑。这一年,他将他的儿子关在家中,寸步不得离开庭院,哪知才几个月的时间,姚天宝便突生怪病,三天后医治无效而亡。
苗君儒皱着眉头,看着那老道士在烧着符纸,片片纸灰在空中飘散。姚万泉充其量也就是一个营长,战场上生死相搏,杀人很正常的。如果说区区一个营长就杀孽太重的话,那团长、旅长、师长那些人呢?岂不是个个都要绝后?
“老师,死人下葬有什么好看的?”站在苗君儒身边的学生路子林说。
他们一行六个人,已经在大树下站了一个多小时了。
“一般的死人下葬当然不好看,但是这个不同!”另一个叫马永玉的学生说。
湘西这地方,死人一般都不请道士,除非是凶死的,需要道士施法镇尸,以防死者变成僵尸后害人。
老道士大声吟唱着,将一杯血一样的符水浇在棺盖上,只等他一声令下,旁边几个拿着铁锨的人,就要往墓穴中落土。
苗君儒走了过去,对老道士说道:“你确定他真的死了?”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的人都惊呆了。死者断气后,放在家里过了头七,才放进棺材里,并请人选了这个日子下葬的。
仪式都是和时辰对准的,不能出半点疏漏,否则就会犯煞。所有的人都望着这个站在墓穴边上的陌生人,有几个家丁模样的人,作势要上前和这个人拼命,被旁边一个四十多岁,管家模样的男人喝住了。
老道士问苗君儒:“你是谁?”
苗君儒笑了一下:“我就是我!”
老道士说道:“你一个过路客懂什么,带着你的人赶路去吧,别耽误了落土的时辰!”
苗君儒笑道:“我是一个过路客,但是遇上的这样的事情,我不能不管,更何况我受人所托!”
老道士的眼中闪过一抹惊异的神色,问道:“你的意思是,他没死?”
苗君儒笑道:“我没有办法断定,所以想开棺看一看!”
老道士说道:“开棺是要犯大忌的,必须征得主家的同意,再说……”
苗君儒打断了老道士的话,说道:“我知道!”
他的手上出现一样东西,老道士见到那东西后,脸色大变,突然扔掉手里的桃木剑和追魂铃,转身逃入了树林中。
当他转身时,那些看到他手里东西的人,无不大惊失色,疯了一般的往山下跑。转眼间,墓穴旁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把那东西放入口袋中,对站在树下的学生叫道:“你们还不过来帮忙?”
血尸(一)
半个月前,苗君儒带着五个学生,从北平动身去云南考古,随便寻访那果王朝留下来的痕迹,以前他多次到云南、四川、贵州等地方,都没有找到,但他不甘心,因为他坚信那果王朝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