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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说来,我认为一个聪明人——即
使在这个问题上是一个蠢人——理解一部文学作品要比理解一支乐曲、一幅绘画或一件雕塑更容易些。作家像是泥水匠
或是车工,他生产的成品可以被拎起来从各个角度进行观察,并且作出判断。一个作家要塑造他的角色之间的相互关系,
就不能不进入社会生活的所有领域,从党的生活到人民的生活。”接着,赫鲁晓夫的话题又转到斯大林,他说:“斯大
林对艺术家的态度有其好的方面。他是政治家,是有高度智慧的人。但是许多知识分子在他统治时期遭受苦难。有些人
他是不喜欢的;当局没有给这些艺术家以他们生存所必需的和应有的待遇、谅解和宽容。如果由一个人或一批人来判定
什么是好的和什么是坏的,这会给知识分子造成严重的苦恼,特别是在那些可以随心所欲地判断其质量的某些艺术领域,
如音乐。但是,作曲家、画家和作家遭到的更大的苦难是被束缚起来,不许动弹。任何形式的限制都犹如给创作活动上
了枷锁。斯大林像所有暴君一样,只有在作家的作品吹捧他本人和他的统治时,他才对他们优礼有加。在这方面,斯大
林就像那个迫害普希金的尼古拉一世一样。普希金是个伟大的作家,这难道还有什么问题吗?当然没有。他写了不少表
达他自己和人民心灵的美丽诗篇。”接着,赫鲁晓夫又朗诵了几句普希金的诗句。一般来讲,赫鲁晓夫的讲话是即兴的,
因此常常显得啰啰嗦嗦,前后矛盾,主题不明确,有时扯得很远,比喻又不尽恰当,这也是囿于他的教养。他继续说:
“普希金一生中大部分时间是在流放中度过的——先是在南方的摩尔达维亚、基什尼奥夫和敖德萨,后来在普斯科夫附
近他自己的庄园里。想想看,在所有的时间里他一直在进行创作。当然,尼古拉一世要普希金创作,但是还要他颂扬君
主和支持君主政体。”接着,他又解释说:“不是所有的作家和艺术家在斯大林时代都受到压迫。例如,伏罗希洛夫曾
狂热地表扬画家格拉西莫夫,原因是格拉西莫夫在他的画中颂扬过伏罗希洛夫。伏罗希洛夫还有一个宠爱的作曲家,他
经常为伏罗希洛夫唱赞歌,这就是波克拉斯,他现在仍然很受尊重。看来是他谱写了关于布琼尼和伏罗希洛夫的骑兵部
队功勋的歌曲。有一个专门名词可用来刻画诸如格拉西莫夫和波克拉斯这样的艺术家:他们都是宫廷画家和宫廷音乐家。
有权势的人总是把这样一批艺术家供奉在自己周围,赐给他们官府的恩宠——更不必说物质待遇了。有些得到斯大林恩
惠的知识分子却落得个悲惨的结局,法捷耶夫就是一例。他是个有卓越才能的作家,他的《青年近卫军》是不朽的作品。
可是,法捷耶夫经常在作家协会颂扬斯大林,自认为是斯大林的代言人,甚至为被控犯罪的人捏造伪证。后来斯大林死
了几年以后,包括许多作家和从事创作的知识分子在内的成千上万的人被杀害的事实揭露了出来,这些人根本不是歹徒
或人民的敌人。法捷耶夫对此不能理解,他也不能理解对斯大林的罪恶的揭露。他知道他已走到了尽头,于是自杀了。”
接着,赫鲁晓夫的口气一变,回到正题上来,他说:“如果我们每一位作家和艺术家都从其活动应该巩固而不是削
弱共产主义阵地这种观念出发,那就好了。那时,他们就会对自己的创作提出更高的要求,更多地检验自己的活动,这
样社会舆论就没有必要批判思想不健康的作品了。”他说,今后的文学作品不允许以斯大林时期的镇压活动为主题,原
因是驾驭这方面的材料总会出现偏差。“而整个意识形态工作,每部文艺作品都要为党和人民的利益服务,为共产主义
事业服务”。
最后,他这样结束了他的讲话:“显然,我们的过错还是在于没有及时发现艺术界某些不健康的现象,更没有采取
必要的措施以防止这类现象的蔓延。对所有这些领域都应进行整顿。”
不久,官方正式的禁令便出台了。解冻潮流因苏共中央一纸禁令而被阻止了。但这一潮流并未在苏联消失,它由外
露转入地下,从此开始形成难以控制的持不同政见运动的潜流。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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