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部分(第2/4 页)
所设想的那种吊床之中,手持一柄木梳,轻轻梳理着她的发。
那长发,却是纯粹的金色,比这黑夜里的波光潋滟的河更为妖冶,倾泻在水面之上。细看那面目,竟是清丽异常,不可方物。尤其是她眼波之流转,令人无法自持。
金发女子身边的水泽中,生长了无数苍翠的桂花树,一小朵一小朵米白色的桂花,在幽幽夜雾中倾吐着圣洁的芬芳,如露如电,亦梦亦真。
千钧一发的时刻,云真像是着了谁的道,竟会想起一首同样拗口的诗,还朗声吟咏起来:
弃妇之隐忧堆积在动作上,
夕阳之火不能把时间的烦闷,
化为灰烬,从烟突里飞去,
长染在游鸦之羽,
将同栖于海啸之石上,
静听舟子之歌。
刚一念完,她就清醒过来了,只见一道白光一闪,金发女子到了跟前:“交出你的东西!”女子说着,手里的一件物事以光速朝云真的咽喉刺来。
任是云真轻功不俗,也躲避不及,索性引颈就戮。
女子的手一顿,木梳停在距离云真咽喉处,她娇斥一声:“把你的东西交出来!”
天,是黑色的树枝;地,是黑色的水波。
天地间,只有云真和金发女子。
云真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到桂花的清甜气息正在这暗夜里舒展开来。
云真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枕头散发出桂花香气。她挣扎着坐起来,这间房应该是农家的厢房,室内简陋,而她的古琴,正好好地搁在窗前的桌子上,再看自己的装束,俨然一副少年侠士的打扮,青衫薄褂,头发梳成髻。
门吱呀一声开了,走进来一个黑衣男子。
随即,门又阖上了。
“你醒了。”男子说。
云真听出来了,这男子便是当日在深巷里遇见的那吹笛之人,他赠她的玉雕木兰,被她好生珍藏着。
“是你救了我吗?”
男子负着手背窗而立:“你都昏迷了一天一夜了。”
“这里是哪里?”云真疑惑地问。她又想起王府里出现的老妇人,和丛林深处的那位金发女子了,恍然如梦。
“我且问你,刚才是否经历了异常的梦境?可有一个貌美的金发妇人向你索要一件物事?其实,那并非梦境。”
云真闻声向古琴望去,又摸了摸出师前师父送的碧玉竹牌,它们俱在。
男子转身,摇头道:“不。她想要的,是别的。”
“别的?”
“不是古琴。该是别的。”
云真望向外面的天空:“除了古琴和碧玉竹牌,我身上再无任何更珍贵的东西。”想一想,声音低不可闻,“还有,玉雕木兰。”
惊蛰听了她这么一说,浑身还是一震。他朝她望去,虽已帮她做了男子装扮,仍难掩秀丽之色,清秀的脸,是一枚月白色的温玉。眉眼素净,仿佛玉上的几点水渍,轻轻一拂便没了踪迹。
秋天的霜从窗外树叶的缝隙里洒将下来,空气里有细微入骨的凉意。若说女子如茶,她便是银针了吧,清苦,新鲜,尔后渺远,以及回忆当中一点点的甘甜。
都没有别的话要说,便都沉默下来。这男子神形疏朗,眉眼清俊,举手投足间有一股放旷之气,嘴唇紧抿着,窥探不出一点秘密。
“我想听《折柳曲》。”云真说。
很快,她便又听到了多年来萦绕在梦中的曲子。寻常的笛箫,奏出鸟叫以及流水的哗哗声,令她恍恍惚惚地想到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她全然不能回忆起来的从前,可能在某个山庄住过吧,趴在草坂上玩,吹柳笛,斗草,逮蚱蜢,或者什么都不干,净趴着,看天上一列列的云有韵地飞过。那个时候,耳畔回荡的,应该就是这样干净的笛声。
轻微的脚步声打破了笛声,有老妈妈推门而入,关切地问:“她醒了吗?”
“娘,她还好。”惊蛰道,“我看这情形,一时半会儿还不能离开。”
云真这才明白过来:“这是你家?”
惊蛰道:“正是。姑娘你的衣服……便是我娘换上的。”
老妈妈朝云真一笑:“他要求得急,只好将邻居二小的衣服借来了,姑娘肯定穿得不合身,刚才二小的妹妹兰丫头去添置新的了,我这就让她送来。”说罢向外走去。
云真向老妈妈道了谢,转向惊蛰:“我遭到王府的人追杀?”
“不错。”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