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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热了?”
钱奎也拿了帕子猛擦汗“可不是,再有两天就出伏了,可这天气反倒一天热似一天!这都一个多月没下雨了……这样下去,今年的豆子可要完了。(注2)”
李想皱皱眉,这个时代农业极不发达,青州作为粮食大镇,据说水土丰美,产量在全国都是靠前的,可是一亩地能收多少呢?最好的地,麦子不过能收两石,二百多斤而已;大豆就更少了,能有一石就不错了。一个壮劳力,一年到头劳作不停,撑死了能种十亩地,农忙的时候还得家人帮忙才可能及时收完种上,这样下来,一年能收获两千多斤粮食,再交交税,剩下的能够全家吃饱就不错了。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这话放到现代是讽刺,可其实在农业社会,这话一点都不好笑,完全就是真实的写照。小地主们在荒年经常要提供民间借贷——播种季借种子给农户,收获季的时候农户再把加了三成的粮食还回来,不要以为这是剥削,粮食的价格在丰收的时候跟播种的季节是完全不一样的,所以种地的吃不上饭这种事情一点都不稀罕……而这样的情况下,绝大部分农民对于灾患是没有任何抵抗力的,他们的粮食在大部分年景里都只能勉强支撑到下一年收获。
显然,在大豆生长的旺季,将近两个月的大晴天,已经成为让很多人不安了。联想到灾年可能造成的一系列问题,李想也觉得头大了,他对农业灌溉节水这些知识知道的不多,对节水这一块儿他就知道个滴灌:这种技术这时候提起来纯粹是扯淡,在没有合适的原材料,不能对水源质量控制好的情况下,这种跨时代的技术压根没有任何可行性,时间上也来不及啊!
正烦心着,忽然远处传来马嘶声,钱奎侧耳一听,纳罕的说道“听着似乎有好多匹马,这个时候,路又不好,谁没事儿往乡下跑?”
李想跟着钱奎走到路中央,却看到几匹马,还有两顶四人抬的轿子晃了过来,钱奎呲牙道“这是知州的轿子……”果然轿子一停,前头的轿子里下来的是吴知州,后面的轿子里下来的则是汤主簿。
李想忙上前作揖问好,吴知州一见他,眼睛就笑成一条缝“小郎君真是个妥当人!我一路行来,看到这路竟都修的七七八八了,原本以为起码得修到入冬呢!谁知道夏天还没过,工程就快收尾了。难怪汤主簿总在我面前夸你能干,你确实能干!”
李想最不擅长应酬这种话题,听了只是尴尬的笑。汤主簿对他的性子有些了解,便凑上前对吴知州笑道“我就说么,小郎君不懂逢迎拍马,是个正经做实事儿的人。知州(注2)若问他工程上的事儿,保证他说个滔滔不绝,若提别的,可不就成闷葫芦?”
知州哈哈一笑,便跟李想说想到山上去看看他运石头的机关。李想看看天上的太阳,有些犹豫,知州一挥手“不要紧!大家伙儿石头都背得,我不过是走几步路,怕什么。”
说罢,吴知州问一旁的钱奎要了顶草帽扣在了脑袋上。李想心中十分感动,忙让人带上大水壶跟着一起上山。
“我看你那边大锅里熬着绿豆汤?里面放了忍冬(注3)?”一边走,吴知州一边问,又指了一边民夫推着的小车道“这是准备往山上送水?这是盐?”
李想点点头“嗯,热水往上头运太吃力,索性在半山那里支了锅子煎绿豆汤,加点忍冬解暑。出的汗太多,身体里的盐分会减少,喝点淡盐水免得乏力……”
吴知州奇道“竟还有这种说法?”他想了想便又笑了“倒也是,人的汗是咸的,那出汗多了身子里的盐一定会少,这是好办法,回头我让人吩咐下面,别处也试试……”
李想忙道“不能随便放盐,盐跟水是有一定比例的……”
几个人说着话,不多时便到了矮崖下头。巧的很,小岳哥正在单手摇着绞盘往下托石头呢!堆了满满一翻车的石头慢悠悠的从矮崖上被提了起来,通过支架上水平转角转了一下,又缓缓的放了下来,正好落到断崖下面最宽的一片地上的木头台子上。
翻车一落下来,小岳哥便走到跟前,拿了杆子往边上的支架上一插一撬,一车的石头被推到台子边,再一掀,一整车的石头被掀到了地上堆成了一堆,方才闪到一边的民夫们一拥而上,稀里哗啦的开始往空推车里装石头,而才上山的几个民夫则推了一边早就装好的车子,直接下山去了。
吴知州跟他带来的一群人早就看呆了眼,好半天汤主簿才挤出一句话“怪不得这路修的快,这么个干法,怎么会不快?”
作者有话要说:注1:闹娥,宋代女子头上戴的一种头饰,一般由乌金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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