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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呀”,双拳变掌做飞翔状;“飞呀,飞呀”,再飞翔;而后,或伸两指,或出拳,或伸掌,分别代表剪刀、锤子和布。剪刀剪布,布包锤子,锤子砸剪子,一物降一物。胜了的,伸出手掌,遥遥作势,打对方耳光。对方做被打状抡头甩耳,口中发出挨打的呻吟。做错动作的,喝酒。
这些,没啥,莹儿妈很快就习惯了。
叫她为难、也最惹人发笑的是两人出了相同的手势,这就叫“西厢”了。“西厢”时,两人必须马上嘬嘴唇,向对方飞吻,啧啧有声。
孟八爷做得极为逼真,把莹儿妈飞吻得一脸通红。莹儿妈却扭扭捏捏,被罚了几次,便死活不行这令了。
这一手,惹得莹儿笑疼了肚子,猛子妈也笑得喘不过气来。老顺强忍着,但还是时不时嘿嘿几声。
这一令,便把气氛推热烈了。
再饮一阵酒,谁都到兴头上了,孟八爷便不再劝酒。他要搅酒场子了。凉州人饮酒,讲究的是对方不吐,意味着没招待好,所以最忌讳主人劝阻,败了酒兴。孟八爷却讨厌喝得吐天哇地。一喝到酒酣耳热,他便要搅酒场子。只是他这一搅,不但不败兴,反添了无穷乐趣。
孟八爷善唱,那声嗓,那味儿,和他的人品一样呱呱叫。他最擅长的,是“凉州小调”,也叫小曲儿。小曲儿多,如“十里亭”啦,“放风筝”啦,“王哥放羊”啦,把凉州人生活的各个方面都涉及了,浩如烟海。这回,孟八爷唱的是“闹五更”,说的是姑娘初嫁到婆家第一夜的经历。 。 想看书来
《白虎关》第十章(6)
孟八爷的嗓门是惊人的好――
姑娘二十一,打发到婆家去;
一根葱的那个身坯儿,越看越稀奇。
一更里照明灯,来了个铺床人;
核桃和那个枣儿哟,啪啦啦满炕滚。
莹儿抿嘴笑了。这场面,她当然熟悉。娶她那夜,闹洞房的人一走,娶亲的会兰子就来铺床了,念叨了一些吉利话,把核桃枣儿扔了一炕。这核桃,代表娃子,枣子代表丫头,祝新媳妇子女成双哩。
二更里吹灭了灯,小俩口嘴套上亲;
有心说两句知心话,又怕有听床的人。
听下了听下吧,小妹妹不怕它;
盘古爷遗下的,有那个听床的人。
这“二更”,莹儿没经过。憨头硬着身子,面朝墙,僵了一夜,没敢碰她。第四天夜里,他才摸索过来,但开始了,也结束了。后来,莹儿才知道,憨头患了阳萎。北柱们猫在窗外,听了几夜床,却连个声气儿也没听到。一想这些,莹儿的心阴了,憨头的脸又浮脑中了。苦命人啊。她想。
三更里月儿升,小哥哥把脚儿蹬;
小哥哥你不要蹬,尕妹是明白人。
解开了贴身衣,露出了白肚皮;
胳膊儿搂得紧,嘴唇儿甜蜜蜜。
屋里人都笑了,除了莹儿。这境头出现时,已到婚后几年的某个夜里。那“小哥哥”不是憨头,而是灵官。那夜,灵官游过了月色,游向了她,在她的生命的港湾里,荡出了幸福的涟漪……这时,她心里又溢上一股浓浓的相思,异常强烈。望着娃儿的那张小灵官脸,酸涩的感觉涌上心头,又涌上眼睛,脸上便水哗哗了。她伏下身,亲亲娃儿,趁势在娃的衣袖上擦了一下。
四更里月偏西,架上的鸡娃儿叫;
骂一声扁毛虫,你叫得太早了。
莹儿抿抿嘴,偷偷笑了。那夜,她可真这样骂过呢。那一夜,她没有睡,怕一闭眼,天就亮了,就使劲搂了灵官,一下下咬他。这咬,不是驱他的睡意,而是情不自禁地撕咬。她还想把他吞肚里呢。可是,“四更里的月牙儿撇西了,架上的鸡娃儿叫了。手儿里摇来嘴儿里叫,你去的时候儿到了。”灵官只好悄声没气地穿衣,悄声没气地下地,悄声没气地回身咬咬她,悄声没气地融入夜色了……
五更里月儿落,高兴地睡了个着;
下巴儿顶着了,哥哥的汗散窝。
小叔儿去踩门,喊着却不答应;
隔窗儿捣了一木棍,新媳妇才惊醒。
莹儿抿嘴笑了。这五更,虽没在新婚之夜发生,虽推迟到几年后,虽换了“哥哥”,莹儿听来,仍很亲切。和灵官次数不多的几次整夜的相聚里,他老背过身子睡,莹儿就在背后搂了他,下巴儿顶在他脑后的汗散窝里,研墨一样,把他“研”醒,再“研”出他的激情来……这编曲儿的,可了不得。这细节,他咋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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