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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两骑、三骑、然后是十余骑,之后所有的骑兵都冲了出去。
虽然他们因为出阵顺序出现断层而没能结成什么三角阵、锋矢阵,骑兵与骑兵之间的严密度也比不上迎面而来的金兵,这一次骑兵的碰撞,结果难料。但狄烈知道,这一战,无论胜负,他们已经向真正的军人迈出了第一步——战斗,不仅仅只需要勇气,但也绝对不能缺少勇气。
狄烈扫了一眼犹自东一坨、西一堆的义民青壮,看着那一张张惶恐、惊惧的惨白面容。一言不发偏身下马,走到最前面一排,将一名不住发抖,两手空空的义民青壮面前掉落在地的长矛捡起,然后厕身其中,象一名普通士兵一样,双手稳稳执住长矛,斜举四十五度。然后深长地吸一口气,陡然舌绽春雷:“士兵们,向我看齐!”
眼见贵为王子的主将竟然身先士卒,悍然站到了军阵前的第一排——哪怕是最没见识的义民青壮也都知道,面对呼啸而来的骑兵,步兵方阵的第一排,死亡率绝对是最高的。
乱哄哄的义民们显然都被狄烈的这个举动吓住了,居然出现了千人同时定格的场面。
杨折冲与左开再也顾不上整理部队,气喘吁吁地从人群中挤过来:“殿下,殿下,您是主帅,万万不可……”
狄烈冷冷扫了二人一眼:“回到你们的作战位置上去。”
杨折冲大急,一把抓住长矛:“先别说我们,你也一样,先回到自己的作战位置上去。”
狄烈将矛杆一抖,震开杨折冲手掌:“你以为我想这样?你回头看看这些乌合之众,虽然数十倍于敌,但能够扛过金兵的第一轮冲击吗?”
杨折冲咬着牙,摇摇头:“如果现在金兵冲过来,就是一场屠杀。”
狄烈抬眼看着前方即将碰撞到在一起的两支军队,眼神渐硬:“不错,将未经训练的部队拉上战场,等待他们的,就是一场屠杀……不过,我们没得选择,幸运的是,敌军只有区区数十人。我们现在不需要技战术、不需要做战经验、不需要精良装备、甚至不需要主将指挥。我们只需要一个基本的阵形,还有——勇气!”
杨折冲点头:“俺明白了,将为兵之胆,就让俺来做这个‘胆’吧。”
“不,排兵布阵,我不及你;冲锋陷阵,你不如我。你我各司其职吧。”狄烈这话倒不是谦虚,他来到这个时代,不过短短十日,虽然也打了几仗,但多是自己擅长的特种作战,象这样指挥千人正面作战还是头一回。尤其是冷兵器作战,完全是抓瞎。印象中除了一些影视资料,就只有部分网络文字资料,这些后世揣测的东西,跟真正的古代实战,怕是有一定的差距。
杨折冲在原西军中虽然只是一名小小的斥候什将,连一个都(一百人)都没指挥过,但好歹也是从军近十年的老兵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排一个简单的步兵方阵应该没问题。
但杨折冲哪里知道,这位在心目中神秘莫测的头领,打起仗来是扛扛的,排兵布阵却还不及自个,犹自伸手抢夺长矛。
就在这时,一连串令人头皮发麻的撞击声轰然传来,两支骑兵终于碰撞在一起。
第三十七章 勇气与怯懦
在这宽不过百丈的中军大营行军甬道上,两支实力正好成反比的骑兵重重地撞在一起。一时间,人马清脆的骨折声,刀枪入肉的剁砍声,人濒死的惨叫与马的哀鸣混合在一起,将千余义民的嗡嗡声完全压制得微不可闻。
如果说,两百七十余名签军骑兵象一面挟烈风狂扫而来的宽厚盾牌,那四十多名紧密排列成锋矢状的金兵则象一支由神臂弓,或者说是床子弩发射的离弦之矢。“矢”与“盾”剧烈地撞击在一起,“矢”穿“盾”裂。
签军骑兵仿佛被一切两半,金兵透阵而出。仅仅这样一次接触,签军骑兵几乎少掉了四分之一,而金兵的锋矢阵,似乎也窄了一圈。
本已有些干燥的土地,被到处喷洒的血泉浸渍得重又泥泞起来。两支骑军交错着轰隆而过,马蹄践踏着已死或未死的人马躯体,发出一阵阵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战场之上,到处抛洒着折断的长矛与弯刀,还有破碎的铠甲叶片。一眼望去,多是大宋军制的玄甲,而金人的白甲与毡帽反而不多。
阵前观战的狄烈,不禁倒吸了口冷气。之前他也没少与金军骑兵对阵,但不是用狙击步枪远狙,就是狂扔炸药包,根本没让金兵有表现的机会就全玩完了。感觉挺轻松,也没体会到号称这个时代天下最强骑兵的威力。而这一次完全是冷兵器与冷兵器的碰撞,这才真正有了深切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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