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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林熠的心宁仙剑开始以肉眼无法辨别的速度缓缓下压,就好像这一个简单之极的动作,要用整整一夜才能完成般。奇怪的是,南山老翁的身形亦随之一点一点地朝后滑动,双足挪移过的地面,腾起若有若无的淡淡水气,犹如是在冰上滑行。足足一盏茶的工夫,林熠的剑下沉了三寸,南山老翁的身躯后退了三尺。但是林熠的脸色不仅没有丝毫的轻松,反而显得越发的凝重。
身前的老人,与山水夜空水乳交融,没有半分的霸气,也透不出一丁点的杀机。自己的剑在攻,却前所未有地不知道该攻向何方。假如情势没有改变,当仙剑的剑锋垂落到地面的那刻,就是他气势枯竭,不得不冒险抢攻的最后时刻。
三尺、两尺九、两尺八??心宁仙剑下压的速率越来越慢,偏又像身边的时间不可抑制地在运动,并且总有会抵达尽头的一刻。
“喀!”横生一缕风吹拂起一蓬落叶,轻轻扫过南山老翁的脚踝。顷刻中,静默的空间骤然沸腾奔流,如同抑郁多时的火山勃然喷发。
“砰!”这蓬无意打破了两人微妙平衡的落叶,弹指凭空爆裂,化作微小的粉尘散落开来。
气机感应,两个人的身影同时动了,向着彼此的方向举起了心中的剑。
南山老翁后退的身躯,像被拉满弓弦的长箭,在枯叶迸响声里,化作一蓬无处不在的纯白光澜,向林熠卷涌而去。三丈三尺多的空间,犹如棉絮一样,被轻而易举地压缩扁平,那柄修理花树的铁剪,似从另外一个世界穿越而来,赫然近在咫尺。
林熠在退,剑抵泥地,划出一条冗长而浅浅的痕印,凌空横身,用异乎寻常的速度一退再退,与铁剪始终保持着不到一尺的距离。退过花树,退过溪流,“哗”地冲天水浪层层激起,有人自水雾飘摇里飞来。
南山老翁的去势越来越快,雄浑而与天地融成一体的气势急遽膨胀,彷佛足以摧毁去世上的一切。铁剪沉稳而锋锐,自始至终保持着令人难以置信的姿态,拖曳出一团白光,形同流星穿梭夜空,紧追着林熠的身影。
只因为一蓬落叶的不速而至,形势骤然颠倒。南山老翁在心神受扰、气势波动的情形下,只得抢先发起攻击,要在自己这一剑罄尽前刺中林熠。否则,留给他的只有束手待毙这一条路。
林熠则毫不犹豫地后退,全力避开对方如日中天的凌厉锋芒,苦等两人之间气势攻守移转的临界点。如果在此之前,他慢了哪怕仅仅一拍,同样也将是魂飞魄散、肉躯崩裂的惨烈结局。
夜已停止了跃动,龙园内彷似只留下这两团恢宏浩荡的光在电射流转。三十丈的空间一掠而过,林熠的背后陡然出现一栋楼阁。他看也不看穿门而入,好像在对决前就早已预料到了眼前的这一幕。而南山老翁借着林熠撞开门户的稍稍迟滞,将铁剪的差距猛然拉近到六寸。
六寸,林熠的咽喉已能清晰感觉到对面喷薄来的犀利凉意。但他别无选择,还是在退!退过前厅,退过后堂,退到了楼阁后的天井中。
三寸!只剩下三寸,铁剪的锋芒就能品尝鲜血的滋味。蓦地,铁剪和弥漫夜霄的那缕凉意,却齐齐隐没。
“轰—”林熠的灵台一震,脑海里浮现出幕天席地的梅花雨。纷纷扬扬,缤纷圣洁,伴随今晚的秋风下在了他的心头。
心梅诀!南山老翁果然踏破金仙胜境,参悟出了无形无意的终极功法—心梅诀。
林熠的嘴角逸出一抹欣悦的笑容,没错,他是在微笑,为南山老翁感到欣喜,而忘记了这一剑正要挑破他的咽喉。
心宁仙剑“吭”地在手中粉碎,瓣瓣光花激扬闪烁,布满无情天地,照亮了寒冷的秋夜,照亮了纷洒飘落的梅花雨。
这一招,正是他从金裂寒的“裂枪势”和南山老翁的“隐梅诀”中顿悟而来,将两种绝世奇学龙虎交汇,再赫然升华上一个崭新境界。内心里,他更愿意把它叫做“化蝶”??花香引蝶,蝶舞花间。生死一发中,居然充满了诗情画意的感动。
此时此刻,两人的剑法早已突破了招式的极限,俨然蜕变成一种艺术,一种道的艺术。
“噗—”像是一声,所有的仙剑碎片,从不同角度刺入了南山老翁的身躯,一闪而没。唯一残留在外的,只是额头中央的那一片碎痕。
“吭!”在铁剪碰触到林熠咽喉的刹那,南山老翁的掌心爆出一团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