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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之后,朱轼终究抓住林海,要与他说道说道。
那日华棠院里,林海让人为朱轼端来粉彩岫云杯,自己用着一向喜欢的翡翠茶盏,朱轼眼尖,看出剔透的茶盏沿杯沿到中段有一处纹路乃是裂纹,见林海偏就用这处裂纹的地方着嘴,不禁担心道:“公子便是喜欢这个杯子,也不能坏了还用。又不是缺杯子,我记得成套的还有几只,拿出来用也就是了。”
林海也不隐瞒,只笑道:“这个杯子是徒老爷弄坏的,我可得记在心里呢。”
朱轼不意林海竟直接说到徒老爷,他如今也不用再去猜测了。朱轼中进士的时候是先皇在位,此后外放多年又被夺职为民,更不曾对今上有面圣的机会,不过这次圣驾南巡,在清风朗月别院,朱轼偶尔能与徒老爷打个照面,徒老爷那种做派,再与圣驾随扈的一一比对,自然也就知道这位是谁了。朱轼并非道学中人,却是真心关心林海,此次南巡,这两人分明已经成事了,却是丝毫风声没有显露,反而安平侯公子又是单独陛见,又是入书局参与《唐诗集》的编撰,在一众大出风头的青年才俊里也占了一席之地,可见圣上对公子也是有心的。又兼两人初次成事之后,他见了林海的模样,曾隐晦地与林海探寻了几句,发觉这两人在一起谁伺候谁还说不准呢,这让朱轼一向凭直觉行事的心也着实百转千回了一番:那可是天下之主啊,却能对公子真心相待,得此知心人,此生何憾!
而今见了林海对着徒老爷弄坏的杯子也如此爱惜,又与林海谈话间,见他始终淡定的样子,对着朱轼道:“林家的产业一事,以后我终究不好参与其中,还得劳烦先生了。”
朱轼笑道:“公子将来必是要入仕的,这些俗务自不能再让公子沾手。至于什么劳烦不劳烦的话,再不用提了。”
林海知朱轼对自己的老爹存有念想,而林谨知虽然并无他念,但一来多年至交,二来自夫人去后更觉内宅寂寞,反而与朱轼在一起的时间更多了。朱轼如今年纪也大了,他早些年还想着和林谨知有些首尾的好,如今也看开了,两人做对好友,老来相伴也是不错的。林海以前对朱轼一边在心里念着自己老爹,一边又能在扬州与人胡混有些不满,如今自己和景之成了事,再看朱轼,心里又觉得有些可怜,听朱轼这么说,知道朱先生终究还是念着林家多些,便也不再多言。
话头一转,提到了薛劭要上门一事,并说到底是薛家的家主,问林海要不要见上一面,林海想了想,道:“还是先生出面吧,这位小薛大爷不问则罢,要是问起,就说我往书局去了。”却是自从那年之后,林海称呼薛勋为“薛大爷”,如今薛劭上位,他还一时改不了口,就叫一声“小薛大爷”。
金陵薛家,在薛勋呕血而亡、薛劭正位之后,着实整顿了一番,却不是像当初薛勋那时纯以威势压人,全面扩张,而是因势利导,借机砍掉了几种一味扩张却做不扎实的产业。与林家相关的工料坊,本就不是薛家本业,与其与如今大出风头的林家争锋还不见得利润多多,还不如做个好人,博得些交情来得好。
却是前些时日薛家出事累及林家,薛劭得了甄应嘉的指点,待金陵稍稍稳定之后,亲自去到扬州,拜访林家。朱轼这些年来都是林家的代言人,此番自然也是由他出面。
薛劭来林家拜访,头戴掐金嵌红宝石冠,身穿大红羽缎袍子,腰间缀着飞线金丝嵌珠香囊和一块玉佩。虽则他亲爹的三年孝期未过,但如今他已经是薛老爷子上了族谱的儿子了,儿子都生出来了,自然更不用再穿素。薛劭也是年轻英俊之人,虽然年纪还小,不过大概是天京城里住得了些时日的关系,颇养出了些贵气。朱轼知他整顿薛家的手段,看着他如此少年就已经出手不凡,虽然有薛老爷子的功劳,但他自己的才干也不可小觑。两人对谈之时,朱轼便将他与自家公子比了一比,却觉出了些不同来。
想来也是,薛劭本来并非薛家本支,如今被薛老爷子过继也没几年,自幼家里虽然殷实,又怎么能和侯府出身、锦衣玉食的林海比贵气呢?到是如今薛劭锋芒毕露的样子,有些当初林海一力改造彩工坊时的模样。只是这少年人的锐气与冲劲,于林海处渐渐沉淀为一股淡然,却不知这薛劭将来会如何?
薛劭见林家只是朱轼出面,倒也并不意外。以林家一向行事来看,安平侯本人以前有夫人,后来有朱轼,从来不曾在经济俗务上操过心,加上他到底是个侯爷,怎能纡尊降贵地来见自己呢?而林公子林海,不单未到弱冠便中举,还在圣驾面前挂了号,将来必是前途无限,不肯出面见自己也是可以理解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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