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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她大病初愈,理应在屋里静养。他也知道阿圆十分不情愿留在聆风院,念念不忘回罗家。可有一点,尚坤敏锐感觉到,阿圆对他的眷顾。隐在背后时,她投向他的目光里带着她不曾察觉的关注。
觉得自己还能再等下去,尚坤把满腔的心思投回到喜爱的兵刃上头。
东厢门口细碎的脚步声响起,尚坤停下手里的动作,聆耳静听。他听到阿圆在院里停下歇息,听见她气喘吁吁费力迈上台阶,扶着木门框进入练武厅,走得极缓,一步一步踏到他的心中。
练武厅内侍女们不能随意进出,忆君撇开阿苒的手,自己一步步挪到尚坤面前。距他只有五步时也跪坐在橡木板上,她实在是走不动,这地儿要是有个床早躺下了。
她不能过去,尚坤却能走近她。他扶住她的肩头,让她能坐直,笑容灿烂,嘴中却不饶人:“子君生龙活虎,从未见他生过病,偏生有你这么个妹妹。”
幼稚!忆君腹诽,不过她该要解释一下,“那晚我说了胡话,多亏郎君大度能容下。”
尚坤自以为掩饰得很好,面上尽是促狭的笑意,他从小到大从来都是想笑就笑,生气发火只在一念间,爱憎分明,没练出喜怒难窥的本领。
“我不记得阿圆说了什么”,尚坤故意板着严肃脸,散开衣襟让忆君看,“却清楚记得你做的事。”
痊愈的伤口旁两排整齐的牙印,不深不浅,透出一缕浅紫血色。忆君侧头望向尚坤,他敞嘴无声在笑。真气人,若不是他非要划船下水,又扲起忆君吓唬她,她能干出那么匪夷所思的事?她也是被逼上梁山。
鬼使神差,忆君用长指甲抠上她咬的牙印,划出两道血痕,做完自己也笑了。
尚坤头一回见阿圆在他面前露出真心笑容,昙花一现,转瞬即收,却是极美,一如他猜测的一样美。松开手把人搂在怀里,下巴搭在她的肩头,娇弱的人身躯温热,在练武厅出一身汗搂着她刚刚好。
院中蝉鸣阵阵,紫薇树随风沙沙做响,厅里空旷安静,忆君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她身后那人的心跳声。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胜利,可她知道那人只做不说。
回首一望,忆君再次无声微笑,任谁看见尚坤傻呼呼的样子都想笑,不怪她太没见识。
第44章 东厢细语
对于尚坤,忆君觉得应该别给他好脸,露出笑脸他缠着上,甩都甩不掉,从练武厅跟着她回到东厢,用完午饭一觉睡醒他还在。
尚坤倚在床头手捧一卷书稿,一头乌发披散在肩头,衣襟半敞开,露出蜜色的胸膛。他瞧见阿圆醒来,放下手里的书卷,从床边小几上端起一碗药就势喂给她。
忆君皱眉,用手推开他端药碗的手,见尚坤变脸不高兴,她很无语。她现在急需的不是吃药,而是方便。他就在房里,叫她怎么去净室?
尚坤确实不快,就差按住阿圆硬给灌药,回身放下药碗,一转头瞧见她瞥向角落里的小门,他乐不可支,凑到她面前悄声戏语,“放心,我把耳朵堵上听不见。”
忆君再认真看向他,他挑着眉梢得意洋洋就是不想动。她一个大活人不能干出憋得失禁的事,从尚坤的腿上跨过,下地穿好鞋,几乎是小跑向净室。
花点气力收神,尚坤真能做到控制自己听声的本事,不能说完全听不到一丝动静,大概不会让阿圆觉得难堪。拾起枕上的手稿,梅花小楷空灵隽秀,很难想到是一个习贴不足三年的人写出的字,何况她还一直病着。
“阿圆,你习字从师何人?”
忆君解决完三急,净过手后又在净室里磨蹭一会儿,才绕过小绣屏,看见尚坤手举书稿相问。
刚才醒来匆匆忙忙没注意到是自己写的字,忆君利落回话不带一丝犹豫和遮掩:“冯家阿兄,姨妈家的表兄教我识字。”
午饭前曲四郎特意来代报平安,说他昨天抽空去了青鱼巷,罗大婶一切安好,又托他给忆君捎来几样家里的旧物,除了两块没绣成的帕子,再就是忆君平日爱读的几本书和她素日写的字贴。
罗大婶此举,意在隐隐炫耀女儿,忆君感念她一颗慈母心怀,亲手接过东西收拾在书桌前,不料尚坤见了硬要翻看。她又拗不过他,青衣教她识字的事更是瞒不住。坦诚相告,对她、对青衣、对冯罗两家都有好处。
阿圆的杏眼明亮澄净,尚坤不快的心情又重新明快起来,他也下床趿鞋,宽大衣袖如行云流水,擦过桌角走到阿圆身边扶她坐下,边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