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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交给别人托管似的。灌木林茂密葱茏,简直跟原始森林差不多。地面泥潭密布、崎岖难行,我们是盲人瞎马,不时地陷入深坑里,生死只是分秒之间的事,所以经常改道而行。空气窒息而沉闷,更显得燥热难熬。蜇人的蚊虫铺天盖地,行走之间每人的头上都笼罩着一朵厚厚的黑云。人们常常感慨系之,出身高贵的上等人比低贱的愚民布衣更能吃苦耐劳,所以军官有时在士兵的身边长途跋涉,以自己坚韧不拔的毅力焕发士气。如今在我们这支小小的队伍里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形,巴兰特拉和我是出身最上层的贵族子弟;桂迪是一个普通的水手,身材魁梧伟岸;达顿的情况则有一点特别,他也跟我们一样任劳任怨。桂迪就不同了,他一路上悲天悯人,总是甩在最后头。轮到他替达顿扛口袋的时候,他死活不愿意。我们剩下的酒本来就不多,可他一个劲儿地嚷着要喝,最后居然在后面亮出手枪要我们把剩下的酒全给他,要不是我耐心劝阻,巴兰恃拉恐怕早就跟他干起来了。我们决定停下来吃点东西。桂迪还是老样子,远远地掉在后面,嘴里不停地抱怨自己的命苦,结果一不小心偏离了我们走过的路线,箔进泥潭里。他尖声叫喊着,但没等我们走到跟前就连人带财宝沉了下去。他悲惨的下场和刚才那凄厉的叫喊声令我们心寒。不过话说回来,他的死给我们减轻了负担,也增添了我们得救的希望。达顿心中悲惨,爬上一棵大树去解闷,我也跟着攀了上去。他发现树梢上有一块木头,看样子是路标,就指给我看。很可能他继续往上爬的时候有点漫不经心,便一下子掉到泥坑里。他想抬腿,但又沉了下去。这样折腾了两次,还是爬不上来,便转身面对着我们俩,脸色煞白地说:
“我陷下去了,快来拉拉。”
巴兰特拉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达顿急了,大声叫骂,结果身子又下沉了一点,泥淖已经漫到他的腰部。他拔出腰带里的手枪,高声说道:“快来救我,要不咱们他妈的一起死。”
巴兰特拉说:“别这样,我刚才只是和你开个玩笑,我这就来。”他放下自己的口袋和替达顿扛的那一只袋子,对我说:“不喊你过来,千万别动。”然后他一个人走上前去。达顿手里还握着枪,只是嘴上不言语了,他脸上那一副惊恐万状的神态真够吓人的。
只听他说:“看在上帝的分上,快一点。”
“别动。”巴兰特拉已经到他的跟前,对他说,然后想了一下,说,“把双手伸过来!”
达顿放下手枪,泥淖的上面尽是水,手枪转瞬间就没了踪影。他骂了一声,赶忙弯腰去捞。说时迟那时快,巴兰特拉凑上前去,一柄短刀插进了他的脖子。只见达顿举起了双手——不知道是痛苦的反应,还是自卫的动作,反正他的上半身歪倒在泥淖里。
巴兰特拉的踝骨也陷在了泥里,不过他很轻松地拔了出来,然后来到我的跟前。我站在那里吓得两个膝盖直磕碰。他对我说:“法朗西斯,你他妈的真够意思啊!看样子也是个孬种。我不只是伸张正义,除了一个海盗吗?这会儿咱们可彻底摆脱了萨拉号海盗船了!现在还有谁知道咱们干过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我极力辩解他冤枉了我,不过眼前可怕的场景使我良心发现,根本没有力气跟他搭腔。接着他又说:“好吧,现在你总该心硬一点。我就不再瞒你了,那个家伙把路径指给你看了以后,他对咱们就没有什么用了。你想,我要是放过这个好机会不是太傻了吗?”
我只得附和着说他做得对,但又抑制不住满眶的泪水。我想就是再坚强的勇士在这种情况下也不会因为自己流泪而害臊的,我喝了几口酒,提了提精神,又继续上路。有必要再次声明,此时我丝毫也不因为自己动了感情而羞愧,勇士的仁慈是高尚的。与此同时,我也不能责怪巴兰特拉,因为他的每一举措都是那样幸运。一路上我们俩再也没有碰到什么灾难;当天傍晚太阳下山的时候,我们就抵达了沼泽地的边缘。
两人累得筋疲力尽,不能再继续前进,就找了一块松树遮盖的干地躺了下来。这时,夕阳的余晖仍然散出令人难受的暑气,可尽管如此,我们倒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以后,两人的情绪都不好,说话像干仗似的。我们现在到了南部,离法国人的殖民地有好几千英里。前面的路途太遥远,艰难险阻大多,如果人与人之间真的需要什么友谊的话那就是在这种关键时刻。巴兰特拉说话非常没有礼貌,其实这也难怪,跟海盗鬼混了这么长时间性情哪能没有改变?至于我自己,他对待我很不够朋友,行为卑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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