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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枚制钱、铜元和一张张低面值的人民币。作为特殊礼品还口头为他颁布了“王半仙”的荣誉称号。
鞠贯一司令派去接王半仙的两个手下小头目,是两只虽没上过花果山,却也在乡间庄稼稞子里练就了一肚皮坑蒙拐骗、一溜鬼吹灯的猴子。他们从鞠司令处得到王半仙的地址,便开着吉普上路了。到了王半仙居住的村庄打听清楚他的住处,却让车子停在庄头自己徒步上门去“请”,进门见王半仙在床上躺着,不问三七二十一架了就走。王半仙正睡得糊糊涂涂,见有两条大汉抓鸡般往外拖他,一向受人尊重的他哪里遭到过这等待遇,不由大声吼道:“你们这是干啥!”两位头目说:“还问干啥,纯粹装憨卖傻!你干的什么事你自己不知道?”王半仙说:“自古官不差病人,我正在养伤,你们连古人定下的规矩都不遵了?”
王半仙确实是受了伤,并且伤得不轻。那是前几天的事。算卦在“四旧”之列,“文革”开始时,他也被红卫兵戴上高帽游斗过,此后就不公开算卦了。不公开算卦不等于不算卦。每逢家乡的集日,他不敢再敲云锣,但却依旧手拿探路竹竿招摇过市。好在赶集的都是家乡附近的人,都是他往日的主顾,心中有了疑难仍旧找个僻静之处请他算卦。这天他赶集归来,走在后面的两位小青年见前面走着用竹竿点着地皮的王半仙,有意跟他开个玩笑,便商量了几句,脚下紧走了几步赶上他,两人便自说自话起来。一位说:“人的命,如钉定,胡思乱想不顶用。这话真不假。”另一位故作惊奇地问:“你也相信命?”先前的那位说:“不信不行呀!不说别的就说前边走的那个人吧!他是周庄的周世凯,本来有两个儿子一个闺女,都成了家立了业,按说命够好的了吧?谁知就在这个月,闺女让汽车撞死了,大儿子害头疼到医院一查是脑瘤,也活不了多久了。小儿子最近又害病,病得不轻三天汤水没下了。”
大凡眼睛不济的人耳朵都特别尖记性都特别好,王半仙得了这话,第二天串乡串到周庄去,问准周世凯的住处进门便喊:“周世凯在家吗?今天有你的卦!”周世凯刚巧在家,见王半仙来了自然热情相待。先搬板凳让他坐下,又倒茶水放在他面前,然后问:“王先生,今天既有我的卦你就算吧,算准了卦钱尽你留!”王半仙照例问了他生辰八字,然后迭起指头掐算起来,良久之后先顾自倒抽了一口冷气自语道:“没这么坏吧?”接着又子丑寅卯掐算了一遍,便捞起身边的竹竿起身便走。周世凯见他仔细算了两遍起身要走,心中又疑又怕急忙伸手拉住王半仙问:“我这卦里咋说?”王半仙见他留得真切便问:“你是让我说实话还是让我说瞎话?”周世凯着急地说:“当然是说实话,卦里有啥急难还得请王先生破解。”说过又恭敬地把王半仙引领到原来的座位上,双手捧上茶去。王半仙接过茶水小小地啜了一口,这才慢悠悠把昨天听来的话说了一遍。准确地说是说了半遍,因为王半仙正说到中间,老大巴掌已落到嘴上了。王半仙觉得他说的话是确定无疑了的,还继续说,那巴掌还继续往嘴上落。原来周世凯确有两儿一女,但都活得欢蹦活跳,听王瞎子胡吣了一堆污秽之语,气就不打一处来,不由自主巴掌便扇过去了。庄稼人干惯了重活儿手上功夫扎实,只几巴掌下去王半仙的脸就不是脸了,青一块紫一块像一只没熟透的北瓜。周世凯也是个老实的庄稼人,打了王半仙十分后悔。按照中原大地上的风俗瞎子是打不得的,打瞎子、撵瘸子是与挖绝户坟、敲寡妇门相并列的行为,是严重违反社会公德的。因为瞎子只有挨打的份儿,没有还手的能力。周世凯为掩盖自己一时气愤而酿成的错误,以防损害自己的名誉,赶紧从邻家把正在打扑克的儿子喊来,爷儿俩把王半仙抬上自家的胶轮板车,让儿子把王半仙送回家去。王半仙的妻儿问:“脸上是谁打的?”周世凯的儿子说:“谁也没打王先生,是他自己一头栽进沟里摔的,我看见了才把王先生用车子送来。”王半仙的妻儿十分感激,要留周的儿子吃饭,周的儿子说一句“家里正忙”拉起车子回家去了。王半仙的妻儿问他怎么就栽进沟里去了?王半仙知道是上了昨天那两个小青年的当,但他不便吐露真情只好说:“我也不知道,看着是条道儿,怎么却是条沟,糊里糊涂便栽进去了。”王半仙思前想后决心金盆洗手不再干算卦这个行当,可他在床上刚躺了四五天就又遇到今天这事儿。他被人架着身不由己往庄外走,心里想着你们造反派再厉害能拿我一个瞎子怎么着?叫我去是盘问盘问,盘问完了还得放我回来。想到这儿他大叫道:“我的竹竿,我的竹竿!”两位小头目说:“还要什么竹竿!到了城里有专人给你端吃送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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