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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阿健又绕到他前面,弯了腰盯着他脸看。
姚老师有些呆。如果是看正面效果,镜子里就很清楚啊。这是干什么?
还没想明白,阿健的脸却靠得更近了。他的刘海长,每次剪发嫌碍事,会从身上掏出一个发卡来夹住,露出明净饱满的额头。
姚老师记得小时候听老人说过,长这样额头的人很聪明,念书念好了是要当状元的。
阿健的脸几乎贴上来了,怎么办?姚老师气也不敢喘一下,然后他停住了。
两个手扶住姚老师的脑袋,嘴巴凑过来。“呼”的一下,姚老师觉得睫毛痒死了,心里也痒死了。
“碎头发。”阿健说完,直起身又站回他身后。
姚老师偷偷吐口长气,阿健的下巴差不多抵在他头顶。
“好了。”
镜子里的姚老师看上去比来时年轻了。清爽又不夸张的发型衬得他五官舒雅,要是脸不那么红的话,效果会更好。果然还是阿健的手艺最适合他。只有他剪的头可以让自己很普通的样子也显得不寻常起来。
“姚老师还是这个头好看,交关文气,一看就是读书人。”
隔壁的李婶忍不住夸奖。
“是阿健剪得好。”姚老师说着看了眼阿健,后者正好俯身去收拾工具。
“这倒是,我家老头子那一脑门钢毛,也只有阿健收拾的了。”李嫂说着皱起眉头,“阿健啊,那你去了日本我们就发愁啦,以后找谁剪头发去?”
姚老师听得心口猛一跳。
“李阿嫂,阿健去日本学好手艺,回来不一样给你做头发!”四毛子又来插嘴。
“那哪能一样啦,阿健学回来么肯定要自己做老板的,那店也肯定老高级的,我怎么会去?”
“叫阿健给你打折啊,老街坊了,是不是啊,阿健?”
阿健在那里笑。“好么,你带李阿嫂来,我买一送一。你全价,李阿嫂免单。”
一店人都笑的时候,有个人的声音插进去,格格不入的,还带着些颤抖:“阿健,你要走了么?”
大家都看着问话的姚老师,刚才还发红的脸这会白得有些吓人。
大春瞟一眼头顶的灯,要不换只瓦数低点的?
阿健抿了抿嘴唇。“也没有那么快。”
姚老师不再说话,又坐了一阵,站起掏出钱包,数出二十块钱付账,然后就走了。
这过程他一直没有抬头。
出了门口几步,背后有人叫住他。“姚老师。”
这声音真熟悉,姚老师想装作没听见,可是脚还是停下了。
“姚老师。”那人又喊了一声,这一下比刚才更富磁性,也更具侵略性。
姚老师忍不住转过身。
阿健漂亮的眼睛看着他,面上没有平常的笑。往前跨了一步。
又一步,姚老师觉得心好像要被他踩出来了。
“姚老师,你的包忘记了。”阿健抬手把包递过去。
姚老师一时错愕,有几分狼狈地接过,低头含糊地说声谢谢。然后站在那里,也不说走,也不吱声,手紧紧攒着包带子,半天,才终于霍的抬头问:“阿健,你,你真的要走了么?”
阿健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也没那么快,过了年再说。”
想了想又嘱咐一句:“姚老师,晚上回去判卷子不要太夜了。”刚才看到公文包里厚厚一叠答题卷,涨得拉链也拉不上。不过这句话大概白说了。因为那个人突然转身就跑,跑得比兔子还快,根本来不及听他说什么。
阿健又好气又好笑,又有些——下次吧,下次再跟他说。他并没想过下次迟迟不曾到来。
接下去三个多月,姚老师一直没有出现。
姚老师脑子可以假装忘了时间,但他的头发诚实地生长。长到所有碰到他的人说完正题都会善意地提醒或暗示他该剪头了。
姚老师没办法,就试着找了别人。还不是一般的小店,是中山路上的高级发廊。
里面的装潢看的人目眩,连洗发水都闪闪发光。姚老师咬咬牙,花了比平时多十倍的钱,剪完了照镜子,却只看到一张眉目寡淡的脸。
果然不是贵的就一定好。不是自己死心眼,阿健就是不一样的。
姚老师于是死心了。接下来就是忙得要死的期末考。
他没时间想事情,更没时间收拾头发,等考试告一段落时,放假前姚老师被化学组的组长,他的师兄肖前拉住,很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