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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拜的点,屁用没有。”
对于张克定的牢骚李明正没发表任何看法。安好SIM卡后他又将电池板装了上去,按下开机键,屏幕亮了起来。看着李明正熟练地键入开机密码,张克定拿起一个香蕉低头剥了起来,边剥边问:“嘿,坏了没有?坏了赶快上报,换新的哦。”
半晌都没有听到回应,张克定狐疑地抬起头来,只见李明正脸色苍白,目光直直地落在手机上。
“喂,你怎么了?”张克定凑过去想看屏幕,李明正“啪”地合上了手机,神色迅速地调整了过来:“突然有点头晕。”
张克定三口两口解决了香蕉:“要不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李明正冲他点了点头。
直到张克定的身影消失在房门之外,李明正才再度打开了手机,他闭了闭眼睛,向屏幕望去,手机桌面上舒薇那张巧笑嫣然的照片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肖海略带讥嘲的笑容。
张克定说得对,这款机子的摄像功能很一般,照片好象是阴天拍的,画面很暗,图象也不是很清晰,然而肖海眼中那混杂着一丝戏谑的温情却历历在目。
一瞬间短短几日相处中的点滴小事纷纷涌上心头,李明正记起来了,他曾在情急之下信口对肖海扯谎说:在最危险的时候,自己会从爱人的照片上寻找勇气。肖海的小小恶作剧便是源于自己的这句戏言吗?
肖海算自己的爱人吗?怎么可能?他们之间发生的那一切怎么会是爱?如果说自己曾经动摇过、曾经迷乱过,那也只是所谓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傍晚小护士进来送药的时候,她仔细地端详了一下李明正的面孔:“眼睛怎么有点肿?睡多了也不好啊。”说着她轻快地笑了。李明正没有笑。
投影仪上的幻灯片放到最后一张,李明正结束了他的演讲,潮水般的掌声中,大会主持者拿起了话筒:“感谢李明正警官为本届‘全球犯罪心理学’年会所作的精彩学术讲演,现在是自由提问时间,大家可以跟李警官广泛地交换意见。”
一名金发男子站起身来:“李警官,我是一名来自法国的警员。我听说两年前您曾经作为人质被一个暴徒劫持了5天,而他丝毫都没有伤害您,作为同行,我想向您请教一下,在跟绑架犯的相处过程中,我们该如何保护自己呢?”
“把自己当一个人,同时也把对方当一个人。”李明正接着解释:“如果牢牢地认定了自己是受害者,对方是加害者,那么彼此间的气氛肯定是敌对的。只有抛开这些标签,将自己和对方都视作普通的、有感情、有同情心的人才可能和谐相处,在我看这就是最好的保命之道。”
李明正刚回答完毕,另一个男子马上举起了手来:“我是一个来自德国的犯罪心理学研究者,听了您刚才的演讲我觉得您的视角很新鲜,尤其对斯德哥尔摩现象作了非常独特的阐释,但说实话,我并不认同。您认为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是一组在应激状态下绑架者与人质间的互动,但您有没有想过在绑架案中主导者是绑匪,因而与其说这是一种互动,倒还不如说这是一个人质被洗脑的过程。您真的相信绑匪也会受到人质的影响而改变他的行为吗?”
李明正微微一笑:“谢谢你提出自己的看法。今天的大会在斯德哥尔摩举行,我想您一定对1973年发生在这里的那起绑架案非常熟悉,”见对方点头,李明正继续说:“那起绑架案中的一名女人质后来与其中的一个绑架者订了婚,并等待他出狱。一般会认为人质被洗脑了才会爱上罪犯,但是,爱情本身就是一个互动的过程,那个绑架者也在短短几天内爱上了他的人质,从这个意义上说他的情感生活也发生了重大的改变,不是吗?”
“谁都知道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是一种心理病态,您不承认吗?您似乎正试图将它和爱情混淆。”
李明正坦然望者提问者:“很多时候我们不也把爱看作心理疾病吗?我们太习惯于将那些炽热的、违背常规的情感贴上病症的标签。如果说爱是一种病,那么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就是病态。”
“您说什么?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是什么?”德国男人瞪大了眼睛。
“爱。”李明正的吐字异常清晰。
会议室中的讨论正进行得如火如荼,激进的女权主义者跟传统犯罪心理学理论的维护者就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男女发病比例问题争辩不休。李明正默默地望着他们,他知道眼前都是各国的饱学之士,他们的手中掌握着成百上千的调查数据,不少人还提出了自己的理论模型,然而这些人中却没有一个真正体会过生死边缘的爱恨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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