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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从来不知道什么算是人生。

像他这种穿着耳环手臂纹身的小混混，整天只知道打打杀杀，跟着S市黑哥的手下的手下，当着小弟中的小弟，对生活的追求也就是抽烟喝酒泡个极品马子，再偶尔幻想一下上位当老大的情景，半夜都会笑醒。

身高一米七二的李成很能打，这点是受益于从小到大在刀口钢棍下爬命的日子。但是，这个社会能打的人多去了，没有头脑和权力，想在S市混出名堂根本不可能，没看到在帮会聚会的时候，黑哥都在感叹啊：“砍了一辈子的人，最后还只是个屠夫，真正有钱有权的人不用动手就可以让你全家死翘翘，自己的手还不带沾血的，只会撮**！”

没文化啊，没文化啊，黑社会的人说话咋个都那么粗俗喃！李成心里狠狠地鄙视了一下黑哥，用他那小学没毕业的头脑给了黑哥一个“没文化”的评价，然后眼珠一转，自我安慰道：“给我一把砍刀，我就能砍出一片天空！”

或许吧。

李成有个瘸脚叔叔叫李流年。李成从小没了父母，叔叔李流年一手将他带大。人也是个社会老混混，四十多岁没文化，借着一张看上去还算诚恳的脸，混了个老好人的称号。李流年打不能打，坏也坏不起来，在一个小帮会挂了个名字，专门在小夜总会代客泊车，吃点大哥的残渣剩羹，日子倒也平淡无风。

今天李成出门的时候，李流年拉着李成说自己今天能拿到帮会的分红，叫李成晚上早点回来爷俩好好喝一场。李成摸摸鼻子，哼道：“黑社会是没有早班下的！”

话虽如此，入夜的时候，李成还是早早地告别了兄弟伙，悄悄买了叔叔最喜欢的烤鸭，一路哼着淫曲往那个又小又黑的家归去。

老叔那么大了，也该找个嫂子了，哎，不知道谁能看上我那瘸脚叔叔，能把家打理得像个家啊。港口那边的张妈不错，**又大又够骚，红了二十年的老婊子，四十多岁了还抢小姑娘的生意，还不带少价的，啧啧，要是嫁给我叔，两个人绝对够折腾，哈哈哈！折腾个胖小子出来，以后就跟着我混，叫我老大，哈哈，有意思！

李成就这么一脸坏笑地胡乱想着，不知不觉回到了家里。

咦，怎么老叔没在家里？这老家伙，叫我早回家，自己却不在家！我日！

那家里乱成一糟，李成也懒得收拾，躺在木板床上抽着烟，又想起了昨天在台球室看到的女生。

那个女的美得跟狐狸一样，却又纯洁得像小姑娘一般，跟她的两个同伴保持着适当的距离。那两个同伴一看就是两个公子哥，一身名牌，淫度翩翩，一直找机会想吃那女的便宜，却被那个女的屡屡避了去。当时李成和另一个兄弟正在等收账，看着那两男一女在对面台球室的表演，津津有味地用眼睛狠狠地吃了那个女的豆腐。那个长得跟妖精一样惊艳的女人似乎觉察到了不远处李成那**裸的色目，杏眼瞪了李成一下，搞得李成心脏一阵乱跳……

抽了半包烟，眼看都要到十点了，李流年还没回来，李成狠狠地问候了一下叔叔的老母亲，又心道：“叫他买个传呼机用，他不买，我日！”

“比比比……比比比”李成的传呼机正好响了起来，不会是又有架要打了吧，李成狐疑着。黑社会是随时会加班，还是挺辛苦的。李成思量着以后自己当老大了，是不是换个朝九晚五的规定，弄个双休日，过过劳动节，多好。

李成跑到杂货部，电话打了过去，一个急切的声音就响起：“李成吗？我们这是市二医院，一个中年男子现在正在急救，我们从他的口袋里面电话本得到了你的号码，请你来确认一下是不是你认识的……”李成的脑子一下懵了，中年男子……不会是老叔吧！

冲进急救室，李成有种想打架的冲动。

叔叔李流年被绷带缠满一身，趟在病床上昏迷着。仅一只眼睛一只手臂在绷带包裹之外，那身上原本白色的绷带几乎被染成了黑色，一根管子从鼻孔伸了进去，伤痕累累的手背上也插着输液管。

“心跳还是很微弱，危险期还是没过，他伤得太重了”医生对李成说，“我们接到群众电话去那的时候，他已经快昏迷了，身上总共刀伤有二十一处，致命伤有两处，能拖到现在，我们已经尽力了。”

李成牙都要咬碎了，“在哪？你们在哪找到他的？！”他向医生吼道。医生看着面前的戴着耳环手臂纹身的年轻人，摇了摇头，说道：“假日酒吧。”

交了住院费，李成头也不回地走出医院。身后传来了“小伙子不要冲动”的声音，他却一点都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