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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挟我?”
“你又何尝不是?”他泰然地坐于窗前的椅子上,状似悠闲地端起一杯茶,察觉到茶水已凉,转而毫不犹豫地将之倒入脚下的瓷盂内。
“钗儿马上去泡壶新的。”我抱起茶壶便要离开。
“站住!”
我以为他又发怒了,却不料他轻轻拉回我的身子,从肩头上搭附的力道来判断,竟异常柔和。
小心——我的心头涌现出这两个字。
“我答应过你便不会食言。不过,拿送你回京的差事换一件陈年旧事,我似乎有些划不来啊……”他脸上的线条柔和了些,不由让我松了口气。
“殿下的意思?”
“我也有个条件。”他淡然一笑,一手伸向另一衣袖内侧,明晃晃的一把梳子赫然眼前!
我愕然,瞠目结舌地看着那梳子完美的月牙形状,止不住开始颤抖起来。
“这梳子……你哪里得来的?”
“怎么,你认得?”他见我脸色有变,神情不觉一紧。“这是宫中之物,你不可能见过的……”
“让我看看!”
他显然被我异常冒失的言语骇了一跳,但还是将信将疑地递了过来。
触手一片温凉,我把握着这薄薄一片银梳,忍不住摩挲那繁复精美的花纹,似乎这上面承载着满满的回忆与故事。不经意翻转过来,梳把边缘醒目的四个字——“今日明日”便闯入视线。
“今日明日”??依稀记得,师父交与我的那把梳子上刻的是“莫失莫忘”啊!他们不是同一把!
啊,不对,今日明日和莫失莫忘……
今日明日,莫失莫忘!
“殿下什么条件?”这两把梳子,一定有关联!
“……”他正自猜疑着我方才那番非常之举内中有何诡异,于是一面忖着一面开出了自己的价码。“十月信王府,我要在那里见到你戴着它。”
我听着,应着,忽而惊觉他一语双关,“你要我……”
“没错。”扬起一抹胜券在握的笑容,他凝凝地望着我许久,似乎想要确定我是否真的听明白,又像是再一次警告我不可耍花样,久久地,直到将我的质疑与惊叹尽数收在眼中才渐渐敛去笑意,转身便离去了。
我依旧有些彷徨。
尽管我的优势地位基本已被翻盘,尽管我实际上已无路可退,尽管这无奈的选择其代价我原本可以彻底不在意,可任凭心中生出再多的后悔与假设,我也不得不面对这个最打击我的现实——我竟然会为了谢云寒,牺牲自己的利益!
是什么时候开始,我对他下不了狠心了呢?是因为他毕竟也曾与我共患难过?我不知道,我也真的不想去深究……权且当作,偿还他当日的救命之恩吧。
十月,信王府之约……哼,这不明摆着要我去应选太子妃么?那赵凛到底在想些什么啊!干嘛老揪着我不放?就算当年丁谓和他皇爷爷有什么约定,那也不是白纸黑字、铁板钉钉不容悔改的事啊!他犯得着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设计我吗?而且,以我这样的资质……我不禁喟叹,无声且笑。我尚有自知之明,知道单单凭我这么一个算不得天姿国色的女子,既没有足以为人称道的妇德言行,也没有一手巧夺天工的极品女红,除了“丁辛”那个过硬的身家背景,压根不具备一丁点备选的可能性。
可那人……已经执着地让我有些恐惧了。
难不成——这里面还有不为人知的内情?内情啊内情……牵扯到那些皇亲国戚,我又该如何自处呢?师父没有叮嘱过我这些,我也着实有些迷惑。
不过,任我大胆猜想总可以吧?依自己的理解,他们皇室成员间的争斗不外乎围绕着皇位的归属展开,不管他是挂着忠孝节义哪一面大旗,最后都免不了要归结到皇权争夺上去。说白了,那是人类最赤裸却也最纯粹的争夺,为了最光明正大、最肆无忌惮地生存下去而玩的昂贵游戏。如果说赵凛的所作所为是为了那个宝座,信王又何尝不会是呢?那根本不是我这小老百姓能驾驭得了的,所以,即使听之任之让人不爽,我也不能显山露水、踌躇满志地去妄想改变什么历史命运。
那不是我的世界,而我作为历史的一枚棋子,自有棋子自己的命运。再猖狂嚣张的人都逃不开历史的洪流,谁知道谁能万古流芳或者遗臭万年呢?他们也不过是任历史摆布罢了。但现在的我甘愿做历史的棋子,反而还觉得能这样也很不错了。
夜风绵绵不已,室中竟也时时听得见落叶翻飞划过地面的声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