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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师师也似颇为惊讶,似嗔似恼地凝视着他,传音道:“许官人,奴家早说过啦,我说什么,你便跟着说什么,切不可擅自做主。你一口咬定盗走镯子的黑衣人就是金兀术,岂不甚好?何苦将自己立为众矢之的,助他脱身?”
许仙只当没有听见,笑道:“诸位想要证据还不简单?我被盗走的衣物中,除了这只镯子,还有半卷龟甲图册,刻着‘玄武骨图’上拓来的心经。展城主让大家搜上一搜,不就一清二楚了?”
听得“玄武骨图”四字,金兀术、翁鹤松、黑山姥姥等人果然脸色齐变,众人更是哄然大哗。
展子夜双眸却依旧沉静如古井,看不出半点表情,淡淡道:“‘玄武骨图’藏在南海瀛洲,由慈航静斋世代镇守。敢问阁下是如何瞒过天下人耳目,窃据得如此宝物?”
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轻轻巧巧将话头拨了回来。
许仙哈哈一笑,道:“明人不说暗话,展城主当着神门众兄弟之面,又何必如此充愣装傻?这份‘玄武骨图’乃是当年‘九头龙王’敖无名从慈航静斋里偷偷拓出来的,他被观照神尼一路追至北海,亏得令尊与冥王出手相助,才重创了那老尼姑,逃出生天。敖无名为表感激,将‘阳极护法’之位传与令尊,却将半份‘玄武骨图’的拓图送给了冥王。
“谁知令尊觊觎‘玄武骨图’,妒恨交加,竟设计陷害了敖龙王,将他出卖给金山寺的和尚;又趁着冥王出游,潜入他家中,掳走了他的妻女,逼问不成,又杀了他的妻子灭口,这才惹得冥王发疯狂怒,独闯不夜城,大开杀戒,神门也因此分崩离析……
“事过境迁,你只道此事天知地知,冥王疯疯癫癫,已经忘了从前,就设下‘百鬼夜宴’,昭告四海,说要践诺婚约,迎娶冥王女儿为妻。嘿嘿,你千算万算,不就是强取豪夺,为了那半张拓本骨图么?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冥王早就将女儿嫁给我啦,这半卷骨图就是他老人家送与我的嫁妆!”
这些旧事魔门众人或有耳闻,听他这么半真掺假地说来,都觉丝丝入扣,无懈可击,一时间哗然不绝,听到最后一句,更如炸开锅般沸腾起来。
黑山姥姥再也按捺不住,银铃般格格脆笑,摇头道:“阁下信口雌黄,好大的胆子。既然此事天知地知,你又何从知晓?冥王既然疯疯癫癫,又为何要将最为心爱的女儿与‘玄武骨图’一齐送你?”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许仙夹了一片酥皮鸭送入海冬青口中,悠然道,“是真是假,咱们当着大家的面,问问冥王不就知道了?”
群雄纷纷朝殷纣望去。他兀自狂怒悲愤地瞪着金兀术,满脸涨紫,喉中赫赫嘶吼,对周遭一切浑然不觉。
许仙高声道:“岳父大人,小婿一时大意,被奸人盗走‘玄武骨图’,又险些累得娘子为他骗娶,万请恕罪。”李师师樱唇翕动,默念咒诀,殷纣身躯一震,僵凝了片刻,朝他缓缓转过头来。
展子夜淡淡道:“冥王神上,殷展两家原是世交,误受奸人挑拨,险成仇雠。几十年来,展某日思夜想,为的便是查明真相,了却恩仇。承蒙令爱垂青,许以终身;又蒙冥王慧眼,尽弃前嫌,才有了这神门同庆的大喜之日。今日英雄毕集,正是你我翁婿齐心携手,找出当日嫌凶的大好时机,还请冥王洗心凝神,不要受奸人挑唆蛊惑。”
两人针锋相对,都已将对方直斥为奸人。殷纣皱着眉头,木愣愣地瞪着展子夜,又望了望许仙,目露凶光,迷茫狂乱,似是没认出他们是谁。
李师师叹了口气,传音道:“许官人,奴家已尽全力,奈何冥王被镯子激怒本心,‘傀儡虫’完全镇不住啦。若是他发起狂来,你可千万要听我指挥,不可再擅自胡来啦。”
许仙一凛,却听翁鹤松顿了顿桃木杖,捋须道:“两位各执一词,听来都有些道理,偏偏冥王急怒攻心,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谁是谁非。展城主,既然你说冥王的女儿垂青于你,不如让新娘子亲启金口,一证真假。”
众人轰然称是。
许仙笑嘻嘻地端起酒杯,若无其事,心里却突突打鼓,暗想:“只要那新娘开口说我半句不是,我就凌空弹指,先将她震晕了,激怒冥王,再搅乱浑水,出其不意杀了这姓展的小子。”右手毕集真气,蓄势待发。
大风鼓舞,新娘子衣裙如飞,红头罩贴着脸颊猎猎翻卷,雪白尖巧的下巴时隐时现。虽瞧不见她的神情,但从那不时滑落的泪珠与颤抖的双肩,也可猜出她仍处于极大的悲痛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