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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记住那条从北向南流的河吗?南泉和北泉?南泉还是老样子,北泉我也是第一次看见,它早先被厚厚的荒草掩盖着,记忆里连它滴答滚落的声音也没有。那里早先有一条小路,隐隐绕行在半坡上。一路断断续续散落着高大的杨树,被水光镀亮,被来往行人忽略。十七八岁的我,心里默诵着“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怀着莫名的忧伤,在它们飘飘而下的落叶里走过朔风吹衣的秋季。也曾经与流水同步,呼吸着清苦的花香和潮湿的草味,黑黑的眸子和初升的晨阳一起,一一抚摸过它们灰白的枝干,把枝头萌动的春意噙在眼里,埋在心里,直到和你同往那天,终于听到了另一个青春年少的脚步咚咚走过……
亲爱的儿子,我知道,我不能将心中的往事像雪花一样吹落在你和小星星身上,可你们不是和我一起看见那河间的泥堵和水上的野鸭了吗?我们共同的往事就借着它们挽留并长久地展开,直到妈妈化为尘泥。
毕海大四(2003。8—2004。8)(3)
丑陋的建筑物堆砌起来的四高中,哪里还有一点儿“唐河四中”的影子?曾经那么神圣的状元桥,曾经辉煌地照耀过我十三四岁豆蔻年华的红学大殿,收藏过妈妈的《一千零一夜》和《儿童文学》的阅览室,就那么别别扭扭地趴在水泥丛林里,被新潮的装潢丑化得不成样子,就像当年头发斑白的郝校长,猛然间被一群红卫兵戴上高帽子,糊一身大字报揪上殿前的蟠龙台阶一样,让人在一瞬间难以接受。可妈妈这颗三十年后的游子心,除了发一声幽幽悲叹,再也不会像当年那个恐怖的早晨,被突然颠倒的世界惊吓得狂跳不已了。
沉落不闻的往昔,永存在一颗怀想的心灵里。反过来,不正是这随生随沉的事事物物,完整地保存着人那短暂而又脆弱的生命吗?
若不是人间有风
亲爱的漫儿:
水木清华上有这样几句话,我觉得挺有意思:“若不是人间有风,怎会看得见浮云流动/没有生,哪有死/没有聚,哪有散/没有你的天空,爱恨也不知所终”。不知道是哪个才子才女的杰作,真让人感叹啊!
在西安,听你姨说起来,妈妈方才明白:人一旦到了一定的年纪,就会对世上的许多事失去新鲜感,早先热爱过的哲人啊,诗人啊,学问家啊,更别说当今报刊上流行的种种时尚,总之是没劲。这并不像妈妈早先以为的,是老了,胃口不好了,而是看得多了,厌烦了。近日贵州台播放的电视剧《妒忌》,讲到原始冲动对设计师的重要,我理解所谓的冲动,就是从原初的本能律动中拓下来的生命音符。诗人和艺术家最大的障碍不是青涩,是圆熟。成熟对于这类人来说,就像竹子开花,意味着果坚子硬后的衰朽。亲爱的孩子,在你青苹果一样的花季,为什么不把自己的气息多留一些在文字里呢?
今天去参加一个婚礼,回来小憩一刻钟,就梦到了你。飘忽而过的山水,咱俩分骑两匹骏马,不知是去赴一个什么会。跑着跑着,从路边蹿出一头狮子,你说妈妈,快,用力夹马肚子!我依言使劲儿,那马便飘起来一样狂奔。可狮子仍然紧追不舍,就在几十米外,一起一伏,纵身腾跳,不住呵呵发出笑声。不好,眼前立起一道陡坡,我怕马负重过不了这道坎儿,就翻身跳下来,随那马拼命往上跑。上面是一个简陋的村庄,寻个柴门闯进去,反手插好门闩。追踪而至的狮子在门外走来走去,也不进攻。马已狂奔而去,更不见你的踪影。我一边喘气儿,一边想,只要狮子在这儿,我儿子就安全了。不知过了多久,一位年过花甲的老汉笑眯眯来到门前,他看看外面的狮子,又透过门上的破洞看看屋里的我,说:“开门吧,都是自己人。”我战战兢兢抽掉门闩,却发现你就跟在老汉身后,还有那两匹马……你说:“妈,你没事吧?”我一下子就醒了,脑子里缓缓掠过的,是毛营西边咱们一起去过的那个村庄,树木,房舍,小河,石桥,如梦如幻,飘浮不定又历历在目。儿子啊,每一处我与你共同走过的所在,都会定格成如此清凉如梦的风景吗?
“若不是人间有风,怎会看得见浮云流动”?这风不是别的,它是真情啊!
快乐无须别人批准
亲爱的漫儿: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不过这种事情并不像你想像的那么可怕。你不是读过杜拉吗?杜拉的私生活放荡到极点,可这丝毫也不影响她世界级著名作家的地位。也许一个才华横溢的人无论男女,如果对饱满到几乎要撕裂理性薄膜的情感不加节制,都会出现这种令人不安的状况吧。就我的经验,女孩子的话里含有很多夸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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