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第1/4 页)
船上又不能公然开局设赌,于是想出在陆地开厂设局,赌者在船上坐
等,赌注开彩,都由“航船”、“听筒”接转。最初在水师中发轫,继而在
广东全省大行其道。果然水兵们不再闹事,而水师衙门也平添了一笔
额外入息。到了咸丰年间,这种赌博扩张到上海,首先在江湾南市人
烟稀少的地方设局开彩。因为猜买得中,一赢三十,本轻利薄,游手好
闲流氓无赖视为宝藏,人争趋之。所以打花会在上海不久变成最流行
的赌博,比广东还来得生猛热闹。
花会一共有三十六座花神,所以又叫三十六门(据说最初只有三
f四门,有两门是增加的,至于哪两门是后加的,熊账房也弄不清楚)。
有人说花神以十二生肖为主体,再辅以鳞介僧尼以及其他动物组成。
可是生肖中独独缺少“兔”,而猴狗羊蛇又有双份,实在令人无从探索
最初制订的人用意何在。现存《花会萃编》是光绪六年刊印的,仅列花
神姓名,所以有些来龙去脉,现在已经没有人知道当初的根源所自了。
花会总机关名为总筒,又叫大简,下设若干听筒又叫分筒,还有招
揽赌客的航船。男航船专走商店铺户,引诱店员学徒去赌。女航船以
豪门巨富为对象,专门劝说良家妇女、仆从、r头消闲解闷儿。他们不
但连锁严密,而且都有地痞流氓做靠山。花会每天开筒两次,日筒下
午四点开筒,夜筒夜晚十点开筒,猜中者一元赚三十元,不过要扣去听
筒航船各一元彩金,实得二十八元。利之所在,弄得男男女女整天失
魂落魄,不但堕德败行,甚至倾家荡产、悬梁觅井、送掉性命的也大有
人在。
花会虽然号称三十六门,实际只开=乏十二门,林荫街(鹇)花会被
尊之为总花神,每天用花香灯果虔诚供奉,是照例不开的。前一天日
夜所开花神,叫做左右门将,开筒之前悬挂总堂提醒大家不开,日筒照
例不开陈日山(鸡),夜筒不开王坤山(虎),这些都是从有花会开始就
定下来的会规,究竟是什么缘故就不得而知了。
熊账房虽然担任听筒,但他对打花会不但深恶痛绝,他的子女也
被绝对禁止打花会,甚至跟花会有关联的事务,都不许沾边儿。他认
为他这听筒,是祖上留下来的权利,及身而止,他立誓不再传下去了。
上海总筒设在爱多亚路,我曾经请他带我去巡礼过一次。总堂内布
置,好像一座佛堂,神龛供桌之前加设一道朱红栏杆,栏内有一书桌。
负责写花名的人神情肃穆,不苟言笑面对神龛而坐,左右抱柱悬挂上
次门将花名。正梁悬挂一幅布轴,将花神秘密写好加封,卷入轴内,悬
挂梁头。等各处航船听筒押注报齐,然后鞭炮齐鸣,将悬轴放下,当众
开拆以昭大信。至于其中有无机关手法,避重就轻抽换花神种种弊
端,谁也不敢言其有,谁也不敢说其无也。
一般打花会的朋友,最普通的是求神祈梦。在广州沙田、东堤、荔
枝湾都有人露宿废墟荒冢,希望能获得梦兆。上海玉佛寺,小东门的
未央生庙,虹桥的法华庵,大东门的猛将堂,都是赌徒认为求梦最灵的
善地。犹为可笑的是,跑马厅马霍路口竖立有两具冠冕朝服、手握牙
笏的石翁仲,每天到了下半夜,赌徒居然香烛纸箔前往虔诚膜拜,蜷卧
翁仲足下,等候示梦。本来宵禁是断绝行人,如有违犯要拘入警车,送
到巡捕房,坐以待旦,再行释放毫不放松的,偏偏那些赌鬼触犯胄禁,
巡逻巡捕反而视若无睹不去干涉。不知道是另有势力庞大的流氓头
打过招呼,还是巡捕们也打花会,深怕惹恼神灵与己不利。多少年来,
我始终想不透是什么道理。
打花会是带有邪气的赌博。到庙里祈梦,算是本分的赌徒了。有
的夤夜跑到郊外,挖掘多年古墓,将尸骨取回,请乩童念咒画符香烛供
奉,祈求微兆:有些妖冶骀荡妇女,宵行露宿,不惜合体双双,以博“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