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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住进了梨香苑,从她身上,他真正领略到美人的含义。春花灿烂,她艳若桃李,明媚动人;夏木苍翠,她淡如雨荷,聪慧可人;秋桂飘香,她静如夜月,温婉醉人;冬雪萧萧,她傲如寒梅,清雅怡人。
原本只是留恋她的声音,渐渐的学会欣赏她的美,而后又想时刻陪伴在她身边……如果上天只是在惩罚他的贪心,他也可以试着退回原地,只要她还活着。
否则,余生所剩的,不过是等待。
等待?!
沉璧在某一天的某一时辰,灵光一现,终于确定下了自己生平最痛恨的字眼。彼时她正挥舞着一把钝刀削甘蔗,遇上粗壮的结疤削不过去,“啪啪”乱砍一气,然后泄气的扔掉。
“你很浪费啊!”有人捡起她扔掉的甘蔗,就着泥土和硬皮咬了一口,“咯吱咯吱”的嚼得津津有味。
“黑蛋,你不怕拉肚子?”沉璧有气无力的拍了拍蹲在她身边的壮实少年。
“我没有拉过肚子,”被唤作“黑蛋”的少年一脸憨厚,擦擦嘴道:“爹娘让我叫你回家吃饭。”
“哦……回家……”沉璧不觉有点恍惚,起身一个趔趄,想是在冰凉的石头上坐久了,接骨不久的小腿关节剧烈疼痛。
“我背你。”黑蛋叼着没啃完的甘蔗,含糊的说:“我爹爹教我,男人就该疼自个的婆娘。”
沉璧揉捏着伤处,好气又好笑:“你才多大啊,哪来的婆娘?”
“我不小了,过完年都十一了。村里人都说,你就是河神送给我的婆娘。”
“这样……如果你从水里捞上来的是一头猪,也会娶来当婆娘?”
“嗯……”黑蛋认真想了想,老老实实的说:“大约不会,猪太重,我捞不起来。”
“……”
沉璧在内心哀悼类比教育方式的失败,只好暂且作罢。一年前,她被黑蛋救回村寨的时候,确实只剩下半条命,整天几大碗草药灌下去,昏昏沉沉的睡了好些日子,等她醒来才发现自己被冠上黑蛋媳妇的名号,没人问她是否打算以这种形式报恩,仿佛天经地义。好在黑蛋还是个半大孩子,逃婚也不急于一时——重点是,她根本不知道要往哪里逃。地理复杂、气候恶劣、猛兽出没……出于种种大伙儿都心知肚明的原因,山民们对她很放心,他们祖孙数代居住在天然岩洞中,不知身处哪个朝代,也没人动过走出去的念头,衣不遮体食不果腹,就这么与世隔绝的顽强繁衍着,人丁逐渐稀少。沉璧曾试着向他们描述外界的活色生香,并力图解释近亲繁殖必然导致的恶果,本想借机煽动大伙儿齐心协力的辟荒开路,却招来众人怪异的打量目光,只好明智的选择闭嘴。
日复一日的山顶洞人生活,沉璧每晚入睡前都趋于绝望,她拼命不去推测怀瑜的下落,她还不想把自己逼疯。
久而久之,沉璧最开心的是隔几日给伤口换药,也只有这时候,她才可以哭得稀里哗啦。
哭累了,擦干眼泪睡觉。她需要一个借口,即便是抛洒最廉价的眼泪。
如果仅仅是因为软弱而流泪,她早就活不到今天。
是的,失去过才知道,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所以,当沉非历经千辛万苦找到沉璧时,面对他的,依然是一张纯粹无暇的笑脸。
尽管衣衫破旧,尽管面染尘霜,回眸的那一笑,令漫山红叶褪尽风华,倾城倾国,唯有她。
“哥,你终于来了。”
南北离歌
“他们,可曾亏待于你。”
沉非将妹妹裹进自己的披风,不善的眼神扫过被士兵赶作一堆的二十来个山民。
“没有,是他们救了我。”沉璧将脚伸进马儿厚实的鬓毛下取暖,被沉非发现,干脆将她抱坐在臂弯,大手覆住她的脚丫。
传至掌心的凉意令那双俊秀的眉头微微皱起,他看着怀中的小人儿,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沉璧这些年虽然长高了不少,可也没了孩童时的婴儿肥,再加上前后一折腾,瘦得直教人心疼。
“放了他们。”他冷冷的调转马头,一刻也不想多留。眼前呈现的种种荒芜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居然让沉璧苦熬了一年才获救,仅此一遭燃起的无名火让他好不容易才压下杀念。
“你们不能带走我的……”人堆里传来黑蛋的叫嚷,一嗓子没喊完,就被他娘捂住嘴。
沉璧叹了口气,抱住沉非的胳膊:“哥,把他们都带出去吧,给他们一亩半分地好生安置,总胜过在这里风餐露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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