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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男子浅睡,眼角处隐隐有泪滑落。
征前最后一晚,锦绣宫中,夜雨滴空阶,清萝幔帐。
诸葛景轻倚在我的肩头,两相无语。
“这么说朕就快要做母亲了。”我望着他,心中泛起点点涟漪,可惜大战在即,不能陪他。
“却未必是个皇女。”他望着我,似有一丝忧心。
“哦,殿下如何得知?”我一时间来了兴致。
他脸上顿时红晕一朵,“皇上有所不知,男子若是有孕,腹部便显出一道白色细纹。若是孕女,那细纹受孕次日便隐隐可见,若是孕男,那细纹却要到十日左右才渐渐显现。”
“无论男女,朕都喜欢。”真是越发的有意思,我已将战事抛于脑后,“那孩子何时生出来?”。
“怀胎十月,一朝分娩啊,皇上岂能不知?”他微嗔我一眼,接着道,“待到足月之时,白色细纹处便微微开裂,瓜熟蒂落,那时是要有大夫缝合伤口的。”
“原来如此!”我大感惊异,恨不能当下就看看这儿的男子是如何生产的。“嗯,待他到嫁时,皇亲国戚家的女子,朕定要为他精挑细选!”我颇感为人皇母的豪迈。
“皇上,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他笑。
两人正情意绵绵,静夜中只听得号角声起。
“皇上此次远征,定要保重身体……”男子细细为我穿戴完毕,手却在盔甲上久久不忍离去。
“皇夫殿下有孕在身,不比往日,举止行动也要多加仔细。”我也免不了的儿女情长。
“陛下,”诸葛景转身斟满一杯酒,“今日,后宫不得相送,臣妾只能在此祝陛下不日凯旋。”
正说着,静夜中号角声再起。不禁想到曾经那个时代背颂的诗谣——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话未落音,只听得一声“陛下——!”诸葛景哽咽着,只怨我一时感慨,却忘了身边这个正怀着我骨肉的男子,千思万虑不想让他伤心,临行前却终于惹得他落下泪来。
我仰头将酒一饮而尽,“殿下珍重!”头也不回地迈出锦绣宫去。
有道是:豪华虽足羡,离别却难堪。
此次远征,虽鼓舞士气,振奋军心为主,却也是要亲赴战场的。望着金戈铁马、猎猎军旗,禁不住的心潮澎湃,血气方刚。朝廷恩怨、后宫情长一应不提,我这本是另一个时代的来客,既然天降大任,只希望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保一方平安。日后的风餐露宿、戎马生活,与普通军士同甘共苦,更是不在话下。
第二十三章 凯旋
却说继那日风暴之后,清妃以为皇上要将他赐死,可谁想她却又送来活血化淤的薄荷风露膏,一时间千愁万绪。待她戎装战马、沙场点将、御驾北上——这个让他爱恨交织的女子终于暂时远离了他的生活时,他的眼里却无时无刻不出现她的身影。
红花艳艳,让他想起狩猎时她头盔上的缨络;暗香浮动,让他想起静夜里她身上的清幽;裘皮温存,让他想起她的怀抱,玛瑙黑黝,让他想起她的双眸。甚至是那尾曾让他细看万千次的铜箭,他想起的却不是文胤的脸庞,而是那夜她的容颜和她的深吻。
远在天边,如在眼前。
他已经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被她驯服了,他悲哀地想。
掐指一算,距她走日已有月余,然而这冷宫却像一道屏障,阻断了她的音信,隔绝了他和她的世界。
十日前,宫中盛传初战告捷,可此后的逢十之日,阵亡将士的名单也一张接着一张。
曾和安公公出宫采购的小公公回来就咋呼,说都城的米已比战前翻了四番,各郡的粮食还在源源不断地向都城汇集并运往前线,一派紧张气势。
寂静的夜,隐隐有少男的哭泣,他走过去,只见一个瘦弱的身影伏在迂回长廊中的座椅处,双肩轻颤。
“怎么了,悦儿?”他认出是他的一个男婢。
“殿下,我姐姐她,”少男已泣不成声,“已战死沙场了。”
他的心头一紧,这已是第六次更新阵亡将士的名单了。轻轻拉过少男,只能像长辈般的搂他在怀中,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远方的硝烟仿佛就在眼前。
丑时的更鼓已过,他夜不能寐。一直都以为她九五至尊,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但直到今天他才突然意识到她也是和她的将士一样的血肉之躯,一样会面临明枪暗箭,在无情而冰凉的刀枪前一样会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