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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台,容颜如煞,腰间忘痴长剑弹鞘应声而出,三剑铮然,凌厉地直攻向云姑娘,云姑娘也算是身手了得,缓过来后且战且退,几成僵局,直到那疯子割破了额角的血滴落在剑上。”
“那剑便发生了变化,一时竟殷红如血。”
“后来怎样?”有人急切地追问。
窗边人便慨然长叹:“便是那样——忘痴长剑如有神助,一剑贯穿胸口,将云姑娘钉在戏台左首的柱子上,那些止不住的血像打翻的朱墨一样落了她满身,染红了台柱上的‘座中’几字。”
众人接连喟叹出声,傍过来听的酿酒小姑娘甚至红了眼眶。
手指紧握成拳,关节发出咔咔的声响,人声亦因此涩然:“那一日,七妖剑客杀死了正乙楼中观众席上的所有人,我眼看着他手起剑落就要到我,惊慌地往外拼命奔逃,却被轰然落下的一截枯木绊倒。我趴在地上,看那一截染血的剑尖越来越近,便以为自己必然无幸。”
“谁料,就在这时,七妖剑客捡起地上的那一节枯木,另一只手死死卡住我的脖子,影影绰绰间我看到他的手惨白枯瘦像是走尸,我两眼瞪圆昏了过去,没想到,还能有再睁眼的时候。”
“我由于惊吓,躺着的大病了一周,再回去察看的时候,满戏楼的人尽都死了,便只活下来我一个,云姑娘的遗骨似乎也被人收敛好,不知道带到哪里去了。”
“砰!”愤怒拍案。
“七妖剑客当真是嗜杀疯魔了!多亏了何楼主仁义心肠聚众将他剿杀!”
“可惜了云袖姑娘红颜枯骨,如今不知葬在哪里。”
……
这一场叙述落幕时,酒客感叹着沐浴夕阳远去,窗边,蓝发人扫落横在膝上的酒坛,懒懒地看向窗外,目光忽然凝住了,一直未能挪开。
窗外,细风拂卷衣袂,鸦青长衫的少年走过熙攘人群,忽然转过身来站定了。已是霞光西下,少年长眉如黛,眼捷似羽,双颊笑容清润恬淡,背后是流霞烁金,山河泼墨,映照得他脸上有一层如冰如雪的冷光。
“二公子!”他紧贴着窗户颤巍巍地叫出来声来时,无力地滑落在地,“像,真的太像了。”
少年仰首望着天空中翻卷如鹤的云池,仿佛隔着天幕与一双亘古的深邃眼瞳对视,颈上的丝缕在风中交错翻飞。哒哒的马蹄声从身侧掠近、顿住、停下,他翻身上马,恣肆飞扬地大笑扬鞭,一边将手伸给身侧的同伴,清凌凌落了一地的天光。
此时,是岱朝的文轩历二十二年,距离夺朱之战结束已有七年。
暗潮云诡,天下星缀,独行人潮,似曾相待。
宿命的轨迹再次行汇于此,会有人如电光孑然划过漆黑长夜般遇见,而每一颗星子都将兜转着奔赴未知的结局。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交迸纠葛,轮转不息。
正文 第3章 葳蕤旧日行其一
“林公子,前方就进城了,歇一歇罢。”
正是薄雪初消,水色濛濛,雨后,山道上湿漉漉的杏花铺了一地,落絮轻沾在鎏金的雅致车窗上。一处城郊故道上,云深隐小车,赶车人放缓了前行的速度,徐行其中恍若相拥山岚。
林青释抬手卷起车帘,山间晚风裹挟着凉意,暖日的温度却透过蒙眼的白色缎带一点一点覆上来,让生涩已久的眼瞳感觉到久违的舒适倦怠。他指尖掠过一片杏花柔软的花瓣,所触到的却是微凉的,隐隐带着些湿意,是山间的夕雾。
指尖的气流有些不同,陡然变得急促起来:“林公子,小心!”
重云深处一骑疾驰而过,深黑大氅在风中高高扬起,搅起长风激荡冷锐地刮过脸颊,鬓边一缕发丝飘悠着坠落。他用手攥住了,微微出神。
虽然看不见,空气中却有难以抑制的血腥味弥散开。错身而过的片刻,林青释听见他袖间长刀划过鞘脊的声音,夹杂着两道深浅不一的喘息声。
有个受了重伤的人。
“要帮忙吗?”他按着心口沉沉地问。不期然,一开口凉风从洞开的车窗侵袭入齿舌间,他将手拢到唇边,低低地咳嗽出声,手指僵冷着覆上双颊。
便是这愣怔的一刹,那人已疾驰而过。车窗被重重地阖上,有道声音轻曼地吩咐赶车人稍停片刻,转向他时却带着些责备:“林公子,怎么又开窗了?”
微微蕴含着怒意,来人掀帘子进来顺手塞了暖手炉到他怀里,斥责道:“我还以为你要休息,特意到外头去一并赶车,没想到我才几刻钟不看着你,便又吹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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