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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雄坚毅的面容上浮现惊喜之色,单膝跪下道:“谢公子。”
容止转过头,沉静而悠远的目光投向北面:“待南朝打点完毕,我们便回北魏。”阔别四年有余,不知故人可一切安好?
远方冰雪堆叠。宛如天际的层云。
冬日里的江陵也堆叠着层层冰雪。
何令人停下马车。从暖香萦绕的车厢内走出来。接触到冰冷的空气,他整个人精神一振。
矜骄地抖了下肩膀上华丽的狐裘披风,何站定之后举目四顾,瞧见绣林尽头地简陋竹屋,不由得皱起眉头。
“确是此处无错?”
何转头问身旁地侍从,那侍从恭谨道:“我找人问过了,江陵城外住着地姓观的人家。就只此一家。”
听完侍从的回话,何挑剔地皱了皱眉,再度望向那两间挨着的竹屋,还是抱着尝试一番的心情走了过去。
两间竹屋并排立着,都是由一般粗细的楠竹拼接构建而成,但那手艺并不怎么精细,显然建筑者的心思只顾着舒适,却忽略了好看。外观很是粗陋。这在何戢眼中看来自然是不入流。
让人上前去敲门,过不一会儿,屋内传来懒散地声音:“来者何人?”
何略一迟疑。清了清嗓子,慢慢地道:“何家后人。”
片刻后,屋内那声音有点儿不太情愿的传来:“门没有锁,你自个儿进来吧。”
何微微扬了扬下巴,侍从便伸手推开门,让侍从在外等候,何袖手而入,身后的门便再度合上。
进屋之后,何的目光便扫了一下,将屋内情形尽收眼底,屋子虽然不大,但因为家具甚少,也不算拥挤,只有几只箱笼放在墙角,正对门的一张竹制矮榻旁,置着红泥小火炉,炉上温着一壶酒,而炉子边的地面上
着几碟爽口小菜。
屋子的主人正横卧在矮榻上,一只手拿着酒杯,另一只手执筷夹菜,样子极为悠闲,听见何进来的声音,他也没有起来相迎,只自顾自地喝酒吃菜。
何见到那人,有些吃惊于对方地年轻,但很快便被另一件事给吸引去注意力:“你看不见?”那人地双眼一直闭着没有睁开,但是他的动作却有条不紊,完全看不出是个盲人。
那人笑了笑,道:“我确实看不见,怎么,这位何家公子,你来此之前,竟没打听我是怎么样一个人么?”
何想了想,从怀中取出半块玉佩,玉佩好像是被人掰断的,断口并不是十分平整,他食指与拇指捏着玉佩,道:“我家中长辈曾对我言,昔年他曾经施惠于人,倘若他日我有事相求,可以拿这半块玉佩,来江陵城找一个姓观地人。”
那人扯了扯嘴角,面上浮现怪异的神情,随手将杯筷放下,这才肯走下床来,他脚上没穿鞋,就这么在走在屋内的竹板地面上,纵然屋子里燃着火炉,但这点微弱的热力,根本抵不住侵入屋内严冬的寒意,他一边慢慢地走,一边慢慢地道:“我是姓观没错,我叫观沧海。”
这时候何才发觉,那观沧海身上仅仅穿着一重单衣,却似乎丝毫感觉不到寒冷、
观沧海走到箱笼旁,打开来一通乱翻,嘴里还在嘀咕着什么,何隐约听到诸如“麻烦”,“死老头子”,“没得安乐”此类的词句,却听得不甚分明。
他翻找了一会,好容易才拿着半块玉佩站起身来,走回来随手与何戢手上的那块一对,两半玉佩正好吻合在一起。
何有些发呆,观沧海分明是一直闭着眼的,可是拿着两半玉佩对齐的时候,动作却分毫不差……他真的看不见么?
“是你没错了。”观沧海口气淡淡地道,随手拿过何手上的半块,道:“你说的受惠之人,应该是我的父亲,如今他已过世,我身为他的儿子,自然会继承他的承诺。”他手上拿着玉佩,双掌用力一合,在何戢惊骇的目光之中,坚硬的玉石化作细碎的颗粒,落在地面的竹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何方才还在想观沧海究竟是否真的瞎了,这一刻却被他状似随意的动作惊到,观沧海的双手看起来也不如何强健,只是很普通的一双手,方才竟然生生压碎了玉石!
趁着何还在惊骇的当口,观沧海重新坐回竹榻上,那只足以碎裂铁石的手轻轻拿起尚且微温的酒杯,不疾不徐地问道:“说罢,你所求何事?既然是我父欠下的人情,只要我能力所及,便会为你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