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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白日简短,太阳也落得比夏天要早些,晚霞的余晖好像血光,但是花错觉得很自在,他习惯血,正如他习惯剑,这是剑客的宿命。
楚玉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沐浴在似血残阳的光辉里,红衣鲜艳的花错。
见花错要张口,楚玉抢先微微一笑,冲他摆了摆手:“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可是不要着急,就算有什么事,也先等我吃饱了饭再说吧?”
又走几步,便见幼蓝迎上来,行了一礼后对楚玉低声道:“公主,随您一道回来的那位萧公子还没有走,现在正在流桑公子那儿,您打算如何处置?”
楚玉不由得“啊”了一声。失笑拍了拍额头:竟然把萧别给忘记了。进入灵堂后她便被自己地葬礼弄得哭笑不得,之后注意力又迅速转移到了别的方面,竟然忘记了与她一道前来的萧别。
与其说是她善忘,倒不如说,是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太认真的把萧别放在心上。
楚玉皱了下眉,想起自己在楚园听到的曲子。那琴曲十分的悲伤,既然桓远等人以为她死了,那么萧别应该也是有相同地误解,所以在乍见到她时,他才会太过惊讶,导致一时失手挑断了琴弦。
楚园看门的仆人说过,萧别在那里弹琴,是在怀念一个故人。而这个故人,如今想来,显而易见就是她自己了。
相比起她对萧别的漫不经心,萧别对她却是极为认真和用心,这种眼中的不对等关系让楚玉十分不自在,她和萧别本来应该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之所以会有现在这个状况,皆是因为山阴公主,能听懂萧别琴音的人是山阴公主,能指出他谬误的人也是山阴公主。高雅懂得鉴赏的还是山阴公主,与她楚玉半根头发地的关系都没有。
然而那个让萧别百般牵挂的人,已经早就不在了。
楚玉心里低叹一声,又细问了幼蓝一些事,便吩咐她去自己房中取一件东西,便先去流桑的住处。一入院门,楚玉便看见前方亭中的两个人,地上坐着的那个是萧别,而眼巴巴的站在一旁的,则是流桑。
萧别在教流桑弹琴。
幼蓝告诉了楚玉原委:今天楚玉突然跑回来,拆了灵堂见了桓远,又匆匆的入宫,便将萧别撂在灵堂里。让萧别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后来流桑闲着没事跑来与他攀谈,得知他擅长弹琴。便拿了一具琴过来,缠着让他教,萧别也便顺势留在府内等着楚玉。
流桑是先看到楚玉的,他欢叫一声,飞快地跑了过来,十分熟练的抱住楚玉的手臂,用脸蹭了两下。
楚玉随手揉了下他的头发,目光却一直望着萧别。
萧别也在此时抬起头来,毫不避让的对上楚玉的目光,片刻后,他淡淡地道:“我近来又制出一支新曲,你能否听上一听?”
楚玉一笑,摇了摇头,此时幼蓝匆匆忙忙地小步跑来,她手上拿着一本用蓝色丝缎包着书封的册子,楚玉接过
看看,确认无误后走过去转递给萧别:“萧兄,这是赠别礼物。”
她话音才落,萧别的面色便陡然一寒,他没有去接那书本,只望着楚玉,冷冷道:“你这是何意?”
楚玉好像没看到他寒冽的眼神,她的目光垂落在蓝缎书封册子上:“这是公……这是我写下来的对琴曲的心得。”这大概也是,山阴公主唯一留给萧别地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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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别冷笑一声,他推开身前的琴,缓缓站起来,道:“公主殿下,我再三前来,并不是为了受辱而来的。”
楚玉不为所动,她的心神游离在外,冷漠地注视着自己和萧别,控制自己的声音平静得不带感情:“倘若萧别兄觉得受到了侮辱,那么大可离去,建康城并不是久居之地。”
萧别望着楚玉半晌,忽然笑了起来,他笑得很冰冷,眼中的冰霜好像要满溢出来一般:“公主说得极是,萧别告辞。”
他冷冷的说完,便快步踏出,从楚玉身边越过。
萧别不是没有傲气的,出身高贵,在家族中受重视,精通高雅乐器,这三样加起来,足够萧别自傲,他之所以愿意对山阴公主拜伏,也仅仅是因为她比他在某方面站得更高,眼界更深。
伯牙子期高山流水,几乎每一个琴者,都在潜意识里希望找到一个知音。
萧别也是。
纵然山阴公主声名不堪惊世骇俗,可是她能听懂他的琴。
但假如一次又一次的曲意接近,换来的是漫不经心的漠视,最后甚至是显而易见的驱逐,纵然知音这两个字有多么重,萧别的自尊也难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