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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的学生。是的,这就是最大的一只雄蜂。
这天上午处长脸色不好:一下接一下地搔脸上的红斑。他让我干这干那,口气颇烦;他每隔十天半月皮肤上就要出现一两处红斑。他让我把一份材料快些送到相挨的那个单位去打印。
偌大的研究所竟然没有一个像样的文印室。复印机老出毛病,打字员不是流产就是重感冒。整个处里就数我和阿莱的年纪小,阿莱出奇地执拗,所以一些杂事就常常缠在我一个人身上了。不过我很乐于趁机到外边逛逛,出去透一口气。这座阴森森的大楼啊,它早晚会把人憋疯了。
我到邻近一个单位的文印室,一推门就遇到了一个“小人儿”。
她穿了红白条相间的裙子,正忙着。天多热。她听到有人推门,一对“通圆”的杏眼就转过来——刚一对视,我简直是强抑着才没让心底的惊叹吐出来。老天,无论一个男人多么镇静,他遇到眼前这样一个漂亮姑娘也还是要发怔,要莫名其妙地紧张和羞涩。
但我要尽快把自己调整得放松下来。我在心里说:你真像一只小麻雀啊。不过她丝毫没有嘁嘁喳喳的毛病,而是异常沉静,说话最多的只是那双眸子:明亮精细,含蓄安稳。
接下来,至为宝贵的一点时间很快就要溜走了。我拿来的一沓材料几乎是一眨眼就印好了,而我就不得不快些滚开。一路上我发现自己竟如此急切,身上开始了莫名的烦躁,并且很快产生了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整个一天我都被崭新的心事缠住。我想她就这么出现了,真的……
可是,我们这就算结识了吗?我不知道。
第二章
捉仙女
《你在高原》 第一部分 橡树路(30)
1
好像只一晃,一年就过去了。我知道,新的一年里将要发生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这事儿简直可以说性命攸关——当然,那就是爱情/婚姻的确立。是时候了,不能再拖延下去了,这是那天我从文印室一出门就想到的。如果说这几年我一直生活在虚幻的童话中,那么真正的小仙女算是在这个夏末出现了。我的心长时间怦怦乱跳,这种情形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它当然不是无缘无故的,它很快就会令人无法招架。对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她与那个让我迷惑难解的凹眼姑娘不同,长了一对杏眼。我的一个朋友后来曾经用一个好词儿形容过,说这叫“杏眼通圆”。
这些日子不好对付,因为忘不掉,又没有过多的理由去文印室。与另一个姑娘不同,她可没有待在糖果店里啊。
我希望更多地去她那儿复印资料什么的,可惜这样的机会一个月里也不过一两次。不过这种弥足珍贵的时光我利用得并不好,待在吱吱嘎嘎的机器旁碍手碍脚,根本不得要领。最后一次我索性就直盯盯地看她,终于使她脸红了。脸红了就好。这是我向她发出的一个泼辣而生动的信号,尽管有些生硬和笨拙。
谈情说爱这种事儿其实并没有什么先例可循。我以前也有过轰轰烈烈的爱情——起码自以为是这样——可惜非但没有曾加多少经验,没有增加过人的勇气,相反倒变得更加畏手畏脚。眼瞅着事先准备好的许多话语都在临场一句句废掉,原因就在于对方是一个从不依照牌理出牌的家伙——小家伙;她的那对杏眼似乎有无穷的穿透力,在它的面前,阅历和人生经验之类的全不管用。这与那个妩媚的凹眼不同,凹眼过人的热情可以起到某种催化剂的作用,使人在一种热辣辣的气氛中加油提速,然后很快就相亲相爱了。
这次则不行,一切都得在她固有的节奏中进行。她的名字叫梅子,普通而又贴切,好像只在冰冷的空间里才能艳丽开放。除了季节的关系,主要还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空气。我天生是热烈的,一种含蓄却又内在的高温,总想寻一个机会呼呼爆发出来。我的一些好朋友,比如后来的阳子,总是在我这方面的弱点上找茬儿,时不时地刺伤一下。没有办法,我因为朋友而温暖,也因为朋友而沮丧。同样,我因为爱情的产生而兴奋难耐,深知了生活的魔力和意义;同时也在两性的强烈吸引中、在这种摧毁一切的波浪中震颤发抖,痛不欲生。我在最无望最困苦的时刻甚至向黑夜哀求起来:快些让我摆脱这种深渊吧,我已经耗尽了最后的一点力气、流尽了最后的一滴血。
一切都没有进展。我爱上了这个杏眼通圆的小不点儿,同时又一筹莫展。我想,她既然适合在严寒中开放,那么我就天真地将最终的突破之期定在了冬天。我把内心的这个想法告诉了同室的阿莱,一直严肃的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