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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这群人,还想有什么好果子吃吗?能活着就不错了,别说我这嗓子不能唱了,只说那些能唱的,停戏的停戏、出走的出走,又有哪个敢登台?说起来,咱们戏院还是好过的,至少还有口粥喝,我听说胭脂胡筒的陈家戏院,散了多日了。”
哪家档口经得住这层层盘剥,多方势力,都想敛财,连个铜板都不放过,开门开业比关门歇业赔得还多,偏偏日本人又不许歇业,做出什么大东亚共荣的亲善模样来,不知逼死多少活人。
亏得花清远为他筹谋得早,早早推去了身上的事,真要是唱到如今,不知会惹来什么样的麻烦事。
陈家戏院那个当家花旦,是跳楼死的。说是死前被日本人拉去唱了堂会,回来就……
说起来,他比那些女旦好一些,他是男人,他不怕那个。只是若真与日本人有了纠葛,日子怕也不舒服。
听花清远说,有个汉奸文人替日本人写了几句歌功颂德的文章,不出三日,他家看门护院的狗,就被人毒死了。直到现在,也没有查到是投的毒,却牵连了好些个下人。
这戏他是打定主意不唱了。他师兄也是,都准备拿起菊仙的菜刀,跟着袁四爷的商队,贩菜去了。
菊仙自然是不让的。只说家里没有男人不行,前面还有店铺要看着,家里有生意不做,却外面冒什么险。段小楼却是不喜欢那些娘们玩意的,他一个大老爷们,看什么服装铺。
如今都这么僵持着,只等着过完年再说。
程蝶衣说的这种状况,那班主如何不知,他只是不甘心,他经营了半辈子的大红门戏院,才有起色,要势力背后有势力了,要名角儿有名角儿了,却被这一场灾难搅成如今这般半死不活的样子。
他也知道他家已经比别的戏院好了许多,哪怕戏院清冷到这副样子,花清远也仍是念着程蝶衣的面子,没有断了接济,戏院的几个打手护院,每月还是花清远给赏银的。
“那班主,听我一句劝吧,夹着尾巴做人,总也是做人,好过作鬼吧。”他可不觉得那班主是那种血性到可以‘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的汉子。有事来了,他不说会第一个跑,但也抗不下来事的。
“家里那些小的,小打小闹地唱唱,戏院子是咱们自己的,一没租金二不用背债,大家伙在一起,挺一挺,等这艰难日子过了,总是有出路的。”
程蝶衣该说的都说了,听不听就是那老板的事了,他们雇主朋友一场,也不想那老板犯糊涂的,大红门戏院,如今这么开着,已是很好了。他也有些累了,叫着萝卜送客。
那老板临走时,冲着程蝶衣打了一礼,说他都醒得了,他之前也知事情当是如此,只是放不下去。心里又佩服起花清远来,这若以前,程蝶衣断断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的,如今真叫他刮目相看。
一大早的,花清远独自被袁四爷请去府上,虽说来送贴子的小厮,没说因着什么,但花清远却心知肚明,与程蝶衣一同吃过早饭后,他自己开车出门。
花清远到时,袁四爷正拿着一只银制长柄小勺,逗弄着竹笼里的画眉鸟。身上只穿着白色绣纹路的丝绸制常服。身子瘦瘦的,人却显得极精神。
两个人开口绕了几句场面上的体贴话,袁四爷点到了正题。
“这世间,何人都可做,你说流氓也好土匪也罢,但背弃祖宗的人,可万万不能做,我和你大哥相交一场,待你如自家兄弟,这些话,不得不说。”
这话里透出的意思是你坏,坏到自家锅里,那还算不得坏,不过是自家的矛盾,但你要是做了汉奸,那就不是同一处可理论的坏了。
花清远最是清楚,像袁四爷这样的人,倒买倒卖、开设烟馆、横霸梨园场,绝对算不得好人,但他们却有一种很古老的观念,掘祖宗坟、卖祖宗脸面的事,绝对不能做。他们很清楚,他们血管里面,流的是中国人的血,做汉奸是万万不敢的。
袁四爷披上一件黑色狐裘,与花清远一起坐在长廊尽头的一处暖亭里,两个人中间,放着一个烧得正好的炭盆。
花清远伸出手,放到炭火上方,翻烤了两下,又收了回去,一左一右放到各自边的大腿上。
“四爷说的,小弟省得,说来也是恰巧了,”
花清远把他和程蝶衣救过田中静子的事,与袁四爷说了。
袁四爷听到后面,竟忍不住笑了出来,“真没想到,蝶衣还懂得怜香惜玉、英雄救美啊,这一点可比你小子强了许多。”
“四爷见笑了,蝶衣最是心善了,”花清远抽了抽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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