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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爷已然喝了一晚上了,你是想让他醉透了,连我父兄是他的门人都忘记,正好一把勒死我吗?”
“这是最后一壶,王爷已经要了,便不好不给,待会便不再给了。”春妮微一俯身,快步倒退着出去,穿过落满积雪的庭院,一个挑帘没入夜色中的厅堂。
许是怕极了,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我只是觉得心口悸动,甚至时而漏跳了一拍。脸上热辣辣的,只粗粗裹了件锦袍却还是觉得热,似是有一只小手在心口上挠弄着,烦躁,气虚,甚至还有些亢奋。
看来我真的已是惊惧到了极点,连肉体的反应都是如此不同寻常、不合常理。
强抑住的哆嗦究竟还是升起,看着厅里的对饮不停,心下越来越躁热,遂从榻上跳下来,光着脚随意套了鞋,隔着门扉向厅中偷看。
此时,十三阿哥却也已经退去,只剩四阿哥一人还在原处自斟自饮。须臾后再看,他却是已经囫囵个的趴在桌上了,竟好像是醉了。
我蹑手蹑脚地推开门出了屋子,庭院里一片寂静,寒风夹杂着落雪的气味迎面扑来,竟是不觉得冷,反而一下觉得清明了许多。
花盆底踏在青砖地上的声音显得尤其的突兀,我尽可能放轻脚步,怕吵醒了醉倒的他,心里害怕,可仍是忍不住想去确认他是否果然人事不省。
我谨慎地挪着步子进到厅里,但只见他一人伏在桌上,一手仍是抓着酒杯,一手却是握着一个已经半湿的信笺,半隐半现的额头紧紧蹙着,从未见过的悲怒神色。
看着他皱起的眉头,我心上忽然仿似一把刀子耐耐刮过,说不出的酸涩心疼。
只一刹那,不再为了自己的安危担心,反而有了一种冲动,想过去温柔地抚开他的愁眉。
想告诉他,不知从何时起他总是贸然撞进我的梦乡,长城上雪后红日映衬的他流连在我的梦境,起初怕他入梦,后来盼他入梦。
想告诉他,如果他不是妻妾成群,如果他不是铁血的帝王,如果我不姓年,纵是蓬岛瑶台,我也不想离去。
可那念头只一瞬,便被我挥开。
扑出自己的整副心肝,甘愿受尽委屈,可到头来却被那人视为路边野草,弃之如敝履。那样的痛彻心疼,我已尝过,再来一次?绝不要!更何况,前次伤的只是心,余星辰却已几乎承受不起。此番若是身心俱损,年映荷如何能受?!
刻意压制了那么久没有思忖的事情,怎么此刻忽然跳将出来,我下意识挥了挥手,似是如此才能够打散自己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
突然,本已失去知觉的他动了一动。我连忙俯身想脱了脚上的花盆底,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正要转身间,不料一只手却被他牢牢拽住,迷蒙的烛光里他双眼微红,昨日方才见过,可竟是好像一日不见却是老了十岁,一脸的憔悴。
烛火忽高忽低地窜着,烘托出他魁伟的身形,喝了那么多的酒,脸上竟没有半点血色,如暮色下的雪地一般闪着苍白与凄凉。
“你骗我!”他拖着含糊不清的语调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三个字。
我只觉得他握在我腕上的手滚烫得可以将我灼伤,手上的劲道越来越大,从未有过的惊惧从心里升起来,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却未能摆脱他。
“你居然敢骗我?!”他暴怒地瞪圆了眼,喘着粗重的呼吸。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发那么大的火,他总是斯文有礼,即使是有怒气,也不会大声喊叫。我已经习惯了他冷冷的声调,漠然的眼神,在我心里,他是一个即便天摇地动也只会轻轻掸掸肩上落灰的男人。
我怔在那里,不敢动弹,眼睛只能直勾勾注视着对面如天火般燃烧的他,深深吸了口气以便不让自己窒息。
“你竟然敢骗我?!”可能怒气蒸发了他的酒气,他看起来清醒的吓人 ,“你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你是什么都不记得吗?!”
“我真的是不记得。”我绷着脸抢白道。
他提起攒着信的左手,那信已被他捏成一团,一拳打在我身后的柱子上,拳头从我脸边飞驰而过,那动作带动的空气都似乎能在我脸上刮开深深的口子,唬得我忙闭眼向后一缩,却腾的一下撞到了柱子上,却原来我已经被他逼到了墙角。
“你不记得,你不记得这个,不记得那个。连花也不会绣了,琴也不会弹了,可你还记得他,他刻在你这里……”他伸出手指直指到我的心口,骨节分明的手指刚好将外袍紧抵到我的躯体上。
“您喝醉了!”我哆哆嗦嗦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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