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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辈子!话说到这儿,我心里也不好受。
要是我妈非不让我去,我也就算了。
一个乡下孩子,不听自己亲娘的话,是大不孝。
我不敢。
没想到我爹拿出药钱,拍到我的手里,说孩子你拿去吧,爹等着吃你开的药。
我接了钱就跑,不敢回头。
一回头,就再也跑不出老家的院墙了。
找到学校,窝棚似的,根本不像招生简章上说的那么好。
同学都是我这样的乡下孩子,大伙说,骗人!不上这球学了,退钱。
我没吱声。
因为听了两堂课,条件是差,请的先生还是正经大夫,讲的是学问。
就说,要走你们走吧,我出来不容易,不学成了回去,没脸见人。
听我这么一说,好多人就动摇了,因为大伙也都跟我似的,和家里人跺脚拍了胸脯子跑出来的,这么回去了,再别想出来!也有几个坚持走的。
学校挺黑,退钱,行,只给你一半。
有人和他讲理,说才上了几课,我们就走人,怎能扣这么些钱?学校的人也有词,说招生名额是有数的,想来的人多着呢!招了你,我们就辞了别的人,这会儿你不上了,空出来一个名额。
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哪那么巧就一下找到了插班的人?退你一半,就不错了。
再啰嗦,连这一半也不给!大伙在一起处了几天,也有感情了。
就说,别退学了,凑合着上吧,没准鸡窝里飞出金凤凰,你将来还是名医!这么着,大部分人坚持学下来了。
中间,我爹病死了,我没掉泪,也没回家看。
我觉得我爹是叫我给害死的,我用我爹的药丸子,换了我的医书,太自私了。
我没脸回,只有更好地学习,日后让我妈过上好日子,让我妈把我爹没享上的福一块享了,我才不在活一世。
毕业了,我还是优秀学生呢,学校奖我一套听诊器,最便宜的那种。
毕业就是失业。
我们甚至连失业这个词,也没资格说。
因为人家原本就没说有〃业〃等着我们。
我妈说,快回来吧,虽说没人牵着毛驴请你去瞧病,只要你能劁猪,走南闯北的,芝麻油浇的面条也能吃上。
想了半宿,我还是不能回家。
我不能做个劁猪匠,要做个真正给人看病的医生。
我已经学出来了,虽说校方原来答应的文凭,不作数了,可我多少还是学到了点真本事。
我漫无目的地在乡间流浪。
没人相信我能治病。
我沿着河边走,希望能碰上一个人恰好淹死,腹涨如鼓,两眼翻白,呼吸停止。
大家都认为他已经没救了。
我轻轻地走过去,说一声,请让我试试吧。
一定没人看得起我,可我一点不在乎,轻轻地控去那人腹腔的积水,在众人不信任的目光里,开始轻轻地作人工呼吸。
然后突然扬起臂膀,猛地捶击病人的心脏。。。。。。在大家惊诧的目光里,那人顿时苏醒过来,抱住我的腿,说,救命恩人啊。。。。。。我就轻轻地推开他的手,轻轻地走向远方。
但是被人们紧紧地拉住了。。。。。。我这样想着,紧张地看着水面,但是,除了瘌蛤蟆鼓起的死水泡,什么也看不到。
这些年北方大旱,要找到一条平日能淹死人的河,也不容易。
到了一个村子里,我对人说,你们这里有病人吗?他们说,有啊。
你要干嘛?我说我是医生。
大家就都笑了,说你是个病人吧?要不就是要饭的?我这才知道,一个人光有医术,绝成不了医生。
他首先得有病人,还得有药,有信誉,有一个固定的干净地方,那就是医院。
我一边给人打工,一边流浪,到了城市。
我挣了第一笔钱,你猜我到哪儿去了?没有人知道我的心思,我没有去公园,也没有去商场,我到了一家最大的医院,排队挂号。
轮到我了。
窗口里的护士说,哪科?我说,哪个科的号,你都给我来一张。
护士冷笑着问,妇产科的号也要啊?我说,要。
妇产科有什么了不起的?在一个真正的医生眼里,男人女人都是几根骨头串着一堆肉,没啥秘密。
护士又问,挂什么号啊?我问,号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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