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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事在成都陈督军的左右是家常便饭。一则陈将军耳朵软,不识人,不信人,派布的密察太多,你一嘴,我一舌,弄得自己糊里糊涂了。二则陈将军从参谋次长,忽然升为督军,手下没一个干部,所用人员,西洋留学的,东洋留学的,皖系,直系,各派杂色的文武官都有,意见迥不相同。他们为要得官,向上爬,只有钻营弄弊,陷害别人,挤上自己。于是饰无为有,指白为黑,什么鬼蜮伎俩,都使出来了。被报告的人,不是灰心丧气,从此不再认真干事,就是到督军署里去和那一批大人先生请客打牌,以为拉拢。因为不如此,诬陷将源源而来,没个了止。做主官的在此等处最需细密清明,不可偏听,而当兼听,偏听则暗,兼听则明。至于被报告诬陷的人,当坚持不移,守正不阿,只要自己拿的稳,什么谣言,都不必顾忌,久久自有皂白分明的一天。
我在成都,曾到武侯祠逛了一次。成都的街道,很是狭窄。士绅出来都坐轿子,那种轿都有拱弯很高的抬杆,巍峨堂皇,完全官僚气派。我所见的朋友,没官气的第一个要数刘杏村先生,那时他在督军署任总参议,顶个空名,毫无实权。陈将军为要得老袁的信任,凡是稍有革命色彩的人,不管学识能力如何,一概摒而不用。参谋长一职是济南人张联芬充任。陈将军住古皇城,孔繁锦替他带卫队,是带的参谋部的卫队。又晤见张之江,他原是随陈将军入四川的,为上尉差遣。他和我深谈成都的情形,官吏之间,天天争权夺利,总要把人家攻掉,自己升官。军队纪律很坏,懒惰,赌博,成为风习,官长对士兵,过于放纵。在长沙接到命令,大家都不愿意上四川,一路上骂街,无法约束。他说像这样的闹下去,必定没有好结果,要求到我旅中做事。张之江为东三省讲武堂毕业,习骑兵,在二十镇为马队三张之一。他为人有胆有识,一腔热血。他说出他的意思,我立刻表示欢迎,不久即任以上尉参谋之职。
八月中旬,四川划分五大清乡区,我担任川北一区,共二十余县。我们的队伍接到命令,正要出发的时候,一位四五十岁的汉子,姓何,名叫何鼎臣的跑来见我。他原来是个土匪,因为聚赌得罪了人,有人来我处告发他。他听说,赶忙跑来自首。见了我双膝跪下,将他过去以及现在的情形,据实说了一番。我对他说:“过往的事,我不追究。现在你既然来自首,我自然不办你了,只要你从此自新。”于是好言慰勉了他一番。这出乎他的意外,非常地感激我,并诚恳地要求帮同我们军队出发清乡。我见他满脸都是刀疤,气度淳朴豪爽,斯文有礼,绝不像个鄙恶横行的人。仔细调查,才知道他原是个富有的人,自小读书,只因地方土匪猖獗,屡遭劫掠绑架,家产弄光了,无可奈何,遂愤而加入匪伴,以图自存。我查明了这些底细,就答应了他的要求。他是本地人,又是土匪出身,在清乡的工作中,给了我们很大的帮助。他不仅能给我们解除在各地所遇的种种困难,同时地方的实况,百姓的隐衷,他也随时随地详细说给我听,使我有所参考。至于侦探匪情,向导道路,自然更尽力不小了。此是后话,下面还要提及的。
第十九章蜀道难(6)
清乡的路线,是由绵阳出发,先到梓潼,再由梓潼到阆中。我分了一连人开赴广汉驻防,一混成营分驻罗江等地,排尾等留守绵阳,其余都随同出发。从梓潼到阆中,若绕顺庆走大路,约有五百里路程;若走山径小道,至多也不过二百里,两路相差一倍多,因此我决计走小道。不料这条路山太高,路太窄,简直是蚕丛鸟道,一路乱石错杂,崎岖难行。尤其我们带了两尊山炮,更觉吃力,我们行军,原以地图为准则,但地图不精确,怎么慎重仍不免出错,吃很大的亏。
阆中的风土人情,同绵阳相比,显然不同。这里居民大多节衣缩食,努力劳作。绵阳那种奢逸的情形,这儿是看不到的。最可喜的是阆中的妇女,很少有缠足的,乡间亦是如此。她们走起路来,胸部挺直,姿态雄健,男子一般地参加生产劳动。
阆中的古迹,有张飞墓,很是高大。墓前建有张飞庙。大殿堂皇雄伟,盖有黄色的琉璃瓦,栋梁柱础,都很坚固。大殿前檐下,躺着两根已经腐朽的旗杆。据说这旗杆,原来是竖在庙门两旁的,不久以前,被风刮倒了,百姓崇拜张飞,想着这两根朽木里面,还有他的灵迹,因此不敢任意丢弃,把他移置保存起来。好吃懒做的老道,就借此发财,造出谣言来,说这旗杆的木屑,可以治百病。居民信以为真,纷纷前来进香,求取木屑。我在这里凭吊了一会儿,想起张飞的生平,不胜感慨。张飞勇武忠义,殊足为我们军人效法。但他的鲁莽暴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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