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马场(第1/3 页)
崔婴既然已经说了次日要陪崔使君用朝食,自然就不会食言。
第二日,巳时刚过,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厅堂中。
崔使君正坐在自己的食案前,目光落在崔婴身上,她那几乎恨不得在背后长出条尾巴出来的狗腿模样,让崔使君既感到好笑又有些无奈。他嫌弃地摆了摆手,想要将她赶到一旁:“去去去,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听说昨日你带着青葵在舂米坊折腾了许久,将工坊搅得天翻地覆,不知你忙活出了个什么成果来?”崔使君身为府衙的主人,这些动静自然是瞒不过他的。就算他不主动询问,事关崔婴和青葵,燕翁也会主动和他禀报。
崔婴无视了覆在自己脑袋上想要将自己推得远远的大掌,咿咿呀呀地朝门外招呼了一声:“青葵,快进来吧!”
崔使君无奈地看了一眼对自己的话充耳不闻的崔婴:“……”
小娘子的脸面还是很矜贵的,崔婴话音刚落下,崔使君就收回了自己的手。崔婴见状,又笑嘻嘻地绕过食案凑到崔使君的身旁,非要紧挨着和他坐在一起。
崔使君垂眸看了崔婴一眼没脸没皮地模样,也只低声提醒了一句:“胡坐不雅。”
所谓胡坐,便是双腿交叉盘腿而坐,这种坐姿据说源自蛮夷之地,后传入中原,被视作胡人之习。在这个时代,胡坐被视为十分失礼的行为,即便是男子胡坐也会被视作粗鄙无礼,更不用说是小娘子了。
看过秦汉时期影视剧的人,常常会看到里面的大臣们议事的时候都是跪坐的。其实不止秦汉,在宋朝以前,交椅尚未出现,古人交谈时多是席地而坐,我们常说的“正襟危坐”,指的就是这个。
这种坐姿被称为“跽坐”,也叫“正坐”,即屈膝跪坐,臀部置于脚跟之上,上身挺直,双手轻放于膝,显得郑重而端庄。在需要严肃表达的时候,臀部可微微离开脚跟,以示更加庄重。
崔婴心中清楚这些礼仪,毕竟这些都是原身的母亲自小就教导过原身的,只是“知道”是一回事,“做到”又是另一回事,理论与实践之间总有着不小的差距,跪坐的不易,只有真正尝试过的人才能体会。
不过若是日后自己因为这样一个坐姿而声名扫地,那岂不是太丢人了?想到这里,崔婴不禁小脸一红连忙端正了坐姿,尴尬地朝崔使君一笑:“阿父,阿婴知道错了,您原谅阿婴这一次吧!”
崔婴那副作怪的模样实在惹人怜爱,崔使君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又伸出手轻轻扯了扯她头顶的小发揪。
崔使君抬眼望向由青葵领头、各端着托盘陆续步入厅堂的仆人们,宠溺地朝崔婴问道:“好了,让阿父尝尝你究竟做出了什么好东西来?”
崔婴却不急于回答,只是用眼神示意崔使君自己去看。此时,两个小笼屉已经稳稳地摆上了食案。崔婴伸手轻轻地掀起了盖子,露出了刚出笼的包子:透过沁油的微黄面皮,都能看见里面饱满的馅料,氤氲的热气升腾间香气扑面而来,让人垂涎欲滴。
崔使君也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好奇地问道:“这是蒸饼?”
所谓蒸饼,就是将面糊发酵后再蒸熟的面食。崔婴想了想,点头道:“算是吧,不过阿父也可以叫它包子。”
崔使君拿起一个包子,轻轻咬了一口。面皮软糯又不失弹性,崔婴特意吩咐了内馅不要全部是肉,庖厨们也十分上道地在里头加了不少正当季的葵菜,羊肉馅鲜美多汁,蔬菜馅清新爽口。
慢条斯理地吃完一个包子,崔使君先拿起食案上的丝织擦干净了手上的油渍,这才伸出手指轻轻地戳了戳崔婴的额头,带着几分戏谑地说道:“多亏了崔氏富贵,才经得起你这样的折腾。”
他接着说道:“只是这样用磨了十几次的麦子做出来的东西,在家里吃还得把好口风呢,生怕坏了名声。你想要拿去和糜家做生意肯定是不行。”
“就算咱们和糜家都不要名声,这样大的损耗,也是不赚钱的。”
崔婴停下揉自己额头的动作,小嘴微微一瘪,故作委屈地说道:“阿婴知道,这是阿婴特意做出来孝敬阿父的!”
崔使君轻哼一声,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崔婴空空如也的腰间:“你还真是会借花献佛!”
崔婴没察觉到崔使君的眼神,闻言有些惊讶:“阿父尝出来啦?”
“用价比黄金的胡椒做吃食,便是你敢吩咐,庖厨也是不敢动手的。”言下之意自然是庖厨私下向他请示过才敢动手。接着,崔使君又转过话头问了句,“香料被你吃了,那香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