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阿父(第1/3 页)
崔婴早已看了她好几眼。
古时的女子年满十五便为及笄,意味着这就已经是可以成家嫁人的年纪了,故而这侍女脸上稚气未脱,举止却已显成熟,在周遭其他举止畏缩的婢女们的衬托下,格外醒目。
崔婴自醒来后就听到身边伺候的婢女们一口一个“小娘子”的称呼自己,再略一打探如今正身处朐县之中,立马就反应了过来——阿兄在自己昏迷之后重新回到了崔氏车队,将自己和崔小娘子的身份掉包,提前近千年上演了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
听说整个车队除了“自己”再无活口,崔使君派去的护卫队赶到的时候,现场尸横遍野、惨烈异常。
崔婴叹了一口气,看向侍女:“我想要先去灵堂祭奠阿娘,可以吗?”
“自然是可以的。”侍女先是转头吩咐了个明显穿着粗糙许多的黄毛小丫鬟往前院去给崔使君报信,然后才伸手将崔婴从矮凳上抱了下来,半跪在地上为崔婴整理完繁琐的曲裾,才又看向崔婴问道,“小娘子是想要自己走过去还是奴婢抱着您过去?”
侍女的个子不算高,跪在地上的时候崔婴的视线恰好与她齐平,将自己的手塞进她的掌心了,崔婴笑着说道:“我想自己多走动走动,姐姐牵着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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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婴被护卫队带回朐县的路上一直在昏迷之中,所以在入城时并没有见识到这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具体是个什么模样。然而,跟着侍女慢慢往外走去的路上,倒是对这座小城的简陋有了些概念。
东汉的官衙通常采用“前衙后府”的布局,旨在为外派官员及其家眷提供便利。
崔婴一路穿廊过院,只能评价一句宽阔有余,繁华不足。连身为一地名义上最具权势的县令所居住的府邸都如此简朴,可见朐县的确称不上什么繁华之地。
于是崔婴又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到的侍女身上:“姐姐叫什么名字?如今多大了?阿父既然叫姐姐到我身边来伺候,想来也是十分看重姐姐的,之前姐姐是在何处当差呀?”
崔婴的几个问题条理清晰,一点儿都不像是个刚刚经历了流寇灾祸惊惶无助的小女孩儿。侍女下意识地恭敬了许多,语气中也没了先前温言细语的安抚意味,只娓娓答道:“不敢当,小娘子唤奴婢名字就好了。奴婢名叫青葵,今年十二岁了。”
“奴婢的父亲是府中的管事,所以之前只在自己屋里做些绣活,并未正式当差。府中除了使君外,只后院还有几位姬妾,因此并未采买太多婢女。小娘子初来乍到,使君担心您住得不习惯,便让奴婢来伺候小娘子。”
崔婴闻言,顿时一叹:这么说来,崔使君叫她到自己身边伺候倒是一片拳拳爱女之心了。
自己如今初来乍到又才五岁稚龄,纵使身为府中唯二的主人之一,但也怕会有些看不清形势的小人捧高踩低。但青葵的父亲是府中的管事,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有青葵在身边伺候,不仅能叫府中下人看清崔使君对自己的爱重,而且日后自己有什么事儿要吩咐人去办,便是看在青葵父亲的面子上也不怕有人不尽心了。
此前在崔氏车队同行之时,崔小娘子与崔婴可谓是无话不谈,自然,也漏不掉崔使君。崔小娘子口中的崔使君温和有礼,以诚待人:对子女充满关爱,对亲友谦逊守信,作为官员,对百姓也怀有仁德宽容之心。
后两条暂且不论,如今还未见其人,前一句崔婴已信了三分。
……
青葵迁就着崔婴的步伐,两人边走边聊,许久才到了灵堂。
灵堂布置的庄严肃穆,低沉萎靡的氛围笼罩于此。
烛光摇曳,香烟缭绕,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烛气,正中央摆放着一具黑漆漆的棺木,棺木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显得格外庄重。四周悬挂着白色的帷幔,随风轻轻摆动,棺木前方,摆放着一张供桌,桌上陈列着香炉、烛台,还有几份精致的果品,显得十分讲究。
供桌两侧的墙壁上,黑白色的挽联在风中轻轻摆动,灵堂正中央摆放着两排素色的蒲团,供前来祭奠的来宾跪拜。整个灵堂沉重而肃穆,尽管有十来个侍奉在侧的奴仆不时进进出出,却始终保持着静默的氛围。
崔婴到达时,耳边只能听到跪坐在蒲团上的几位身着素色衣衫的年轻女人低低的抽泣声。她的目光在她们身上一一扫过,心中了然,想来这几位便是青葵口中所说的后院姬妾了。
许是感觉到了崔婴的视线,那几个年轻女人的抽泣声齐齐一滞,渐渐低沉了下去。
尽管这是崔婴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