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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渡道笑了笑,转向轸儿,“小少爷,叫句‘爹爹’吧。”
轸儿看着渡道,一言不发,从日本兵把他绑过来,他就一直这样看着渡道——轸儿自小不爱说话,像女孩一般清秀腼腆,神情也多是平和淡然的,旁人看不出,我却知道轸儿眼底的恨意。
爹爹慢慢地走向轸儿,轸儿转过头,看着爹爹,轻轻唤道“爹……”
我的爹爹,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这一生,爹爹都没有在人前流过一滴泪水。
“哎。”爹爹哽咽地应道,“轸儿,是爹爹对不起你。”
轸儿抱住爹爹的腿,小声说,“爹,我知道,他们要杀我,我不怕。可我娘和姐姐……”
爹爹慢慢地蹲下去,“好,好……轸儿,咱们一家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好吗?娘和姐姐在一起,你和爹爹在一起,好吗?”
“爹爹,你说什么……”
爹爹没有抬头,所以轸儿没有看到,爹爹为了止住自己浑身战栗,紧咬双唇,血,早已顺着嘴角流出;弟弟的话还没有问完,爹爹猛地从靴子里抽出一把短刃,朝轸儿胸口扎去……
爹爹毕竟是读书人,终不及渡道眼疾手快,被他一脚踢飞手里的匕首——想来,果然是天地不仁。
“齐贤!你想干什么?”
爹爹被渡道踢倒在地,马上爬起来,拉起愣在那里的轸儿,“轸儿快跑!快!”
轸儿是跑不掉的,爹爹只是希望轸儿能够跑起来,这样,日本人就会开枪射杀他。
渡道的脸像被霜冻了一般,“先生,你真是太让我失望,太让我伤心了。”
渡道终于明白了爹爹的心思——爹爹是不会签那文书的,知道轸儿在劫难逃,可他更知道日本人心狠手辣,他们不会给轸儿一个痛快的了结;所以,他想亲手结束儿子的性命,也是结束儿子即将面临的他根本难以想象的折磨。
渡道冷笑一下,抱起轸儿……
爹爹知道,一切都完了。
他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死去,可他不知道他能不能撑着熬过日本人对轸儿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折磨……
后来,跟着少爷,我知道,被俘被掳,是怎样的命运——有坚不可摧的信念,可以为那信念去死,这纵然伟大,可当一个人可以不受束缚地把他的智慧发挥在对另一躯体的折磨上时,死就成了太容易太轻松的事情。
渡道慢慢地把轸儿放下来,摸摸他的脸,把他交给身边两个日本兵。
渡道走到爹爹面前,“我知道,先生博古通今,是个难得的国学人才。在下不才,对###文化很有兴趣,也略知一二,中国人自古有‘君子’崇拜,你们形容君子,是不是有句诗叫做……‘不登娈童之床,不入季女之室’?”
爹爹如遭当头一棒,浑身都不可遏制地战栗起来……
“哎,先生不要激动嘛,我只是忽然很想和先生讨论一下###文化。在下才疏学浅,一直就不明白呢,你们伟大的中国古人怎么会将‘娈童’‘季女’相提并论呢?”
“渡道!”爹爹调集全身的力气,颤抖地、慢慢地举起右手,指向头顶的夜空,“头顶三尺有神明,望你多积阴德,莫入万劫不复之地!”
我从来没有听人这样说过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吐,每说出一个字,都像耗尽了体内全部的力量。
“呵呵,先生不要这样迂腐嘛。嗯……‘娈童’?‘季女’? 季女,这我是知道的,可这‘娈童’的味道……哈哈哈!看来我多年的疑问今天可以得到解答了……哈哈哈!哦,对了,不仅是我,我麾下这几十弟兄,都有这疑问呢!”
渡道说着,脸色一下子变了,一瞬间,面目狰狞、青面獠牙,鬼魅一般,“把这小杂种带上来!”
……
诚伯把我绑在水车的箱子里,嘴里塞了厚厚一团棉花,我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能说,我只能浑身发抖,只能泪流满面,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道我的弟弟和爹爹在外面承受了什么,我只听见渡道的一句话,直觉得胸口一滩血涌上来,终于昏了过去。
渡道说,“什么东西流出来了?……直肠!不中用的小杂种,才轮上不到一半的弟兄!”
“快带小姐走,夫人去留,且听她便。”
这是爹爹交给诚伯的那张纸上所写的——我家的宅子,在那一夜被烧为灰烬,爹爹的字画,都没了,这是我所拥有的爹爹的唯一墨迹。
爹爹想要诚伯带我娘和我一起逃,可他太了解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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