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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云舒没动,想了想对肖卓然说,等一等。然后又转向李开基说,李开基,你到了俘虏学习班之后,把你刚才说的,原原本本地写下来,我过两天派人来取。
李开基大喜过望,又是鞠躬,又是作揖说,谢天谢地,苍天有眼,我一定写,一定!
肖卓然说,记住,不许说半点假话,只要有半点假话,就会影响到整个事情的真实性。
李开基说,对天发誓,我不说半点假话。
说完,就各走各的了。路上,肖卓然问舒云舒,你还真的相信这家伙?
舒云舒说,我当然不会相信他,但是我相信汪亦适。
肖卓然笑笑说,我也是这样想。亦适有起义的言行,可能是真的。
08天上一轮太阳,地下一片金黄。远处半山坡有大片大片的映山红,眼前有一望无际的油菜花。歌声从三十里铺的街上传来:解放区的天是明朗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这是解放军的文工队组织的文艺排练,为新政权正式成立准备的文艺节目。
汪亦适一只手拿着坯模,一只手拿着刮铲,熟练并且认真地脱砖坯。现在他已经很有经验了。土是窑岗嘴的黄泥,黏性很大,里面有史河滩上的细沙,和在砖坯里,经火一烧,出窑便是好砖。楼炳光的任务是和泥,楼炳光现在也很熟练了,不仅土和沙的比例掌握得好,而且搅拌均匀,倒进坯模里,很有韧性。
本来,车泥的任务是郑霍山的,但是郑霍山偷奸耍滑,口口声声说自己的腰不好,拄着铁锹唉声叹气。他还不断地说风凉话,说汪亦适的一双手,本来就适合干泥瓦匠,这回总算人尽其才了;说楼炳光一个国民党的狗腿子,有奶便是娘,这回给共产党当一个泥瓦匠,表现好了,没准能搞成一个狗大腿。
汪亦适埋头干活,任凭郑霍山冷嘲热讽,就是不理他。楼炳光说,郑霍山啊,你我都是解放军的俘虏,人家没杀咱的头,就算是天高地厚了。你不要臭硬了。你少干点活不要紧,咱们替你干,可是你也不能一点不干啊!更何况你还阴阳怪气地打击别人,简直就是搞破坏。你这个态度,要是放在国军手里,早就枪毙你一百回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四面八方 第一章(24)
郑霍山说,我这双手,生来就不是当泥瓦匠用的,我为什么要脱砖坯当毛匠?皖西城能当毛匠的人有几十万,可是能上手术台的人只有几个,能像我郑霍山这样做手术的只有一个。让我脱坯?简直是拿黄金打菜刀,暴殄天物!就冲这一点,有了机会,我还是要跑,我要到江南去找宋校长。
楼炳光吓得脸都白了,鬼鬼祟祟四下里瞅了一眼,压低声音说,郑霍山啊我的爷啊,你能不能把嘴闭上啊,这话要是让管教人员听见了,可怎么了得啊!
郑霍山说,你怕个■,你本来就是国民党的狗腿子,难道你还想变成羊腿子?我告诉你,那是变不过来的。怕什么怕?砍头不过碗大的疤,小腿一伸拉###倒。再让我脱砖坯,我瞅个空子,小腿一撩跑他娘的。
楼炳光说,祖宗爷啊,你嘴上积积德吧。你死了光棍一个,我是上有七十老母,下有五个幼儿啊!
这时候汪亦适说话了。汪亦适说,郑霍山,有本事不要在背后耍大刀。早晨管教人员分配任务的时候,明明说了让你车泥,你连屁也没有放。你应承下来了,车泥的活就应该你干。大家都是俘虏,待遇一个鸟样,你用不着在这里炫耀你那双做手术的手。像你这样的坏蛋,谁还敢让你做手术?你不改造好,共产党会让你做手术吗?那不是找死吗?你死心吧,没有谁会让你做手术,老老实实脱砖坯吧。不然的话,一会儿管教干部过来,检查劳动量,你不要怪我们如实禀报。
郑霍山说,鸟毛灰,你汪亦适贪生怕死我不怕!士可杀不可辱,我是党国军人,不食嗟来之食!
汪亦适说,党国军人?郑霍山你去撒泡尿。
郑霍山说,干什么,你什么意思?
汪亦适说,这里没有镜子,你去撒一泡纯净的人尿,照照你的脸,看看你像一个党国军人吗?看看你是像蒋委员长还是像白崇禧,看看他们谁认识你这个党国军人?
郑霍山说,我干吗要让蒋委员长和白崇禧认识?我只认识宋校长宋雨曾。宋校长已经南下。你我作为深受宋校长恩泽的学生,作为宋校长器重的党国军人,却在对手的淫威下苟且偷生,干这和稀泥脱砖坯的勾当,呜呼哀哉!
汪亦适放下刮铲,站了起来,看着郑霍山说,是谁告诉你宋校长是毅然南下?众所周知,宋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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