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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嘴儿一见墨儿,马上笑着问道:“哦?赵兄弟?”
墨儿笑着点了点头:“彭二哥。”
“听说你是受了官府之托来查案子的,莫非康大郎的妻儿真的出了事?”
“抱歉,暂时不方便说。”
“哈哈,明白。康二郎一早雇了车送他哥哥的尸身去焚化院了,这会儿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彭影儿大哥还没回来?”
“他?还得些日子。”
墨儿发觉彭嘴儿虽然笑着,但眼神一闪,似乎藏了什么。看来他的长兄彭影儿的确有些古怪。不过眼下顾不到这些,他便没有继续探问。
彭嘴儿忽然道:“前面门开了,康二郎回来了!我去买些纸钱,邻居一场,得尽点心。”
彭嘴儿转身走了,墨儿侧耳一听,前面果然有响动,他便伸手叩门,良久,才有人到后边来开门,是康游。头上扎了条白麻巾,身上罩着白麻孝服,双眼通红,神色悲戚。
“康二哥,实在抱歉,有件事还得再问问。”
“请进来说话。”
墨儿随着康游进到中间小厅,见桌上供着康潜灵牌,摆着香烛供果,他便先站到灵牌前,躬身致礼,心里默语:康大哥,我一定查出绑匪,救回你的妻儿。
康游等他拜罢,问道:“什么事?”
墨儿略一踌躇,才慢慢道:“这件事很难启齿,不过又是查出绑匪的关键,只好斗胆相问,还请康二哥不要动怒。”
“你尽管问。”
墨儿小心问道:“康大嫂被劫走之前,他们夫妻在生气,是否与康二哥有关?”
康游脸色顿变,鼻翼急剧抽动,瞪着墨儿,满眼羞愤,但随即,目光暗了下去,变作羞惭痛悔,低下头黯然点了点。
康游一直拼命想忘掉那件事,但越想忘掉,就越忘不掉。
尤其哥哥康潜这一死,那件事如刺字一般刻在心底,永难抹掉。
哥哥大他五岁,虽然常冷着脸,不爱言语,但从小就事事都想着他,让着他,哪怕吃一个果子,娘要给他们一人一半平均分开,哥哥却知道他食量大,都要自己动手,故意分得不均,把大的一半留给他。这些事,哥哥只是做,从来不说。他却都记在心里。尤其是爹娘辞世后,哥哥对他更是加倍爱护。平日哥哥自己吃穿都节俭,他回来时,必定要买些鱼肉,加两三个菜。娶了嫂嫂之后,仍是这样。
可是,他却和嫂嫂春惜发生了那样的事——
嫂嫂和他同岁,性情和哥哥有些像,也安静少语,不过待他十分亲善。起初他只是觉着长嫂如母,对嫂嫂亲里带着敬。而且嫂嫂进门没多久,他就应募从军,去了西北边地。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几年戍守苦战,每天所见,不是孤垒黄沙,便是军士武夫,身心都焦渴之极。后来终于回到京城,猛地见到嫂嫂,纤秀清婉,微微含笑,就如沙漠之中忽而见到一株青草一般,心里竟萌生一种说不出的欢悦。
嫂嫂不再是嫂嫂,而是一个女子,一个面容姣好、性情柔静的女子。
这心思让他害怕,却又压不住,更忘不掉,只要见到嫂嫂,不由自主就会心跳气促。不过,他始终知道:这女子是你的嫂嫂。因此,他并不敢有任何妄念,最多只是偷偷多望两眼。
可是事情终于还是没能遮掩住——
那天他又回到哥哥家,先在前店和哥哥聊了几句,又陪着侄子栋儿玩耍了一会儿,心里却一直念着嫂嫂,便借故去后面厨房,见嫂嫂正提着一桶水回来,他忙迎出门,伸手要去接,嫂嫂却说不打紧,他也并没有多想,仍旧执意去抓桶杆儿,却不小心按到了嫂嫂的手。偏巧这时哥哥恰好也走到后面来,一眼看到。他慌忙收回了手,嫂嫂竟也松开了手,水桶顿时翻到在地上——
那天他原本是要住在哥哥家,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既羞又愧,不敢再见哥哥和嫂嫂,抓起木桶去井边重新打了一桶水回来后,便匆匆向哥哥告别,哥哥连一眼都没看他,也没有应声,冷青着脸坐在店铺角落那张椅子上,装作翻看账簿。
他再不敢回哥哥家,但拖了一阵,又觉得不对,便硬着头皮去了,见到哥哥,他装作没事问候,哥哥却仍冷青着脸不看他,只勉强点了点头。他不敢去后面,便坐在店里没话找话,哥哥始终不看他,只是偶尔含糊应一声。嫂嫂听见声音,走了出来,他忙站起身,叫了声嫂嫂,偷偷望了一眼,嫂嫂却像原先一样,淡淡笑了笑,轻声问了句“叔叔来了”,随后就转身去后面了。
四个人吃饭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