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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康潜的古董店,店门关着,墨儿敲了好一阵,都没有人应。倒是隔壁武家的门开了,那日见的武家大嫂朱氏探出半截身子来:“小哥,你找大郎啊,他还在睡吧。”
墨儿点了点头,又加力敲了几下,又将耳朵贴到门缝上,仍听不见动静。朱氏又道:“咦?大郎一向起得早,今儿这是怎么了?你等等,我去后门敲敲看。”
墨儿有些纳闷,等了一小阵子,一个少妇从武家前门急急走了出来,朝墨儿唤道:“这位公子,我大嫂请你快些到后门去!从我家穿过去!”
墨儿大惊,忙跟着那少妇走进她家,慌忙穿过堂屋、过厅和厨房,还没出后门,就已听见朱氏在隔壁一边拍门一边大叫:“大郎!大郎!”墨儿几步赶过少妇,先奔出门,跑到康潜家后门,朱氏见到他,指着门缝嚷道:“大郎躺在地上呢!”
墨儿忙趴到门缝边,使劲向里觑看,门缝极窄,只隐隐约约看得到里面果然有个人躺在地上。他心里一沉,忙又用力捶门,再觑看,那人纹丝不动。难道是……他强压住慌乱,忙问朱氏:“大嫂,可否寻把尖刀来?”
刚才那个少妇也已赶了过来,听到问,说了句“我去取”,随即跑回自己家中,朱氏在一旁连声道:“大郎这是怎么了?他娘子又不在,一个人儿孤零零,难道是病了?”
墨儿蹲在门边,心里急想:康潜恐怕已经死了,难道是被人谋害?但前后门都从内关着,难道是那个绑匪重施故伎?若康潜真是被人谋害,得小心,不能慌乱,不要搞乱凶犯所留的踪迹。沉住气,沉住气!
他忙望向门闩位置的门缝,没有刀撬过的痕迹,凶犯不是用这法子进去的。他又望向门扇上那个蛀眼,那天他向康潜演示了如何从外面闩门后,康潜有些惊怕,从炉壁上抠了点油泥,把门扇上的蛀洞全都粘封住了。现在那几个蛀眼仍被黑油泥封死,没被穿空。除了利用这蛀眼,应该没有别的方法可以从门外将门闩闩上……
他正在急急猜想,那个少妇已拿了把小小的匕首出来:“这个成不成?”
墨儿接过来一看,刀刃很薄,便点了点头,随即将刀刃挤进门缝,慢慢拨动门闩,正拨着,听见右边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这是怎么了?”那声音尖亮,很耳熟,墨儿忍不住回头一看,二十来岁,瘦瘦尖尖一个人,是彭嘴儿的弟弟,街市上行走卖药的彭针儿。
墨儿没有作声,回头继续慌慌拨门,朱氏在身后给彭针儿解释缘由,彭针儿听了,用那尖亮的嗓子连声叫着:“这几天满京城都不安宁,怎么连咱们这里都出事了?康家嫂子去哪里了?怎么连着几天都没见着人影儿了?”
一会儿,门闩拨开了。朱氏和彭针儿就要推门进去,墨儿忙伸手拦住:“慢些!现在情势不明,不能贸然进去。”
止住两人后,他才小心推开了门,屋里一阵酒气扑来,康潜躺在厨房中间,一动不动,身边倒着一个瓷酒瓶子,瓶口处的地上,有一小片潮湿印迹。除此而外,看不到其他什么。墨儿小心走过去,见康潜微张着嘴,脸色枯憔青灰,面目已经僵住。他弯下身,伸手去探康潜脖颈的脉搏,皮肤冰凉,脉息全无,已经死了。
他心里一阵悲疚,慢慢站起身,若不是外面三人都睁大眼睛望着他,他几乎要哭出来。彭针儿尖声问道:“死了?”墨儿黯然点点头,朱氏悲嚷起来:“爷喽!这是咋了!”
墨儿朝里屋望了望,心想得去查看一下,便尽力压住心中内疚悲闷,小心走进中间小过厅,桌上一副碗筷,一个碟子里盛着些酱瓜,旁边两个酒瓶。四根条凳面上都薄薄蒙了层灰,只有碗筷这边的条凳上有人坐过的印迹,看来仍是康潜一人独自吃饭。左右两间卧房门都开着,他轻步进去都查了一圈,又到前面店里查看,都没有躲着人,前门也闩死的。他这才回到厨房,朱氏三人都在后门外张望,墨儿顾不得他们诧异,见右边那间小卧房门关着,又走过去,伸手轻轻推门,门没有闩,随手而开,他探身进去,和那天一样,里面空着,窗户也完好。
全部查完后,他才轻步走了出去,对彭针儿道:“彭三哥,这里我不熟,能否劳烦你去请这里的坊长和保正来?让他们赶紧找人去官府报案。”
彭针儿一脸不情愿,但若真是命案,邻里都要牵涉进来,他自然明白这一点,因此稍踌躇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一声,转身去了。
墨儿又对两个妇人道:“请两位大嫂不要离开,好做个见证。这位是武家二嫂吗?”▲5玖②Ь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