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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前狂奔,绝望地要逃离这一切。
眼睛,无数的眼睛,在前面出现。
亮如蛇信的眼睛,黑暗里,忽然变成一个深洞,磔磔地怪笑:来吧,来吧——
不,不,不——
我惨烈而狂乱的声音,挣扎,大汗淋漓。
烛火光中,数双眼睛齐齐地出现在床头:“简非,简非——”
眼睛,眼睛,又是眼睛;
“走开!走开!不要看我!不要这样看我!”
谁的声音,这样恐慌、绝望?
“非儿……”温柔、忧伤的声音;一双手极轻极轻地抚过我的脸;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碰我……”
是谁哀求的声音,脆弱如丝,一掐即断?
烛光,照着,亮如昼;
千疮百孔、狼狈破败,无处遁形。
“灭了它!灭了它!”
悲伤,狂躁的声音,支离破碎。
热,热,热,
地狱之火,卷上来,带着摧毁一切的力量;
撕扯,撕扯,只为一点清凉,撕扯身上所有的覆盖;
“简非!”
“非儿——”
“简非,你到底吃了什么?”清冷的气息,痛极难宣;
清冷?
依过去,索要更多的冷,
无济于事;
身浸烈火,寸寸燃烧;
“哈哈,同心,同心——”
谁在笑?如此狂乱,憎恨。
温凉的药,入口。
吐出;
“不要管我,让我去,让我去吧——”
自我厌弃的,决绝。
四周终于静下来,所有的人终于消失。
可是,是谁,轻轻坐在了床头?
黑暗里,有声音传来。
“简非——”低沉,磁性,温和,宁静。
这一声,令我静下来,无限的悲伤浸透我的心。
为什么一定要让我醒来,醒来面对你?
你要我用什么样的方式对你?
你明不明白,十年相守,摇曳的竹风中微笑而立的明净少年,已经不复存在?
呵呵,净如琉璃,脆也如琉璃。
片片支离,零落成泥。
我还能拿什么给你?
晴空云霁,天清如水。
裁此天一角,缝我少年裳。
我曾拥有世上最美好的一切。
多想时光倒流,在我最不染尘的时候,把自己,给你。
现在,你所珍惜呵护的种种,已毁于一夕,只剩下满心的苍凉,这样的我,如何面对你?
你的笑容,你眼底的温柔,你的凝望……如今在我,已成最不敢回望的过去。
一切,还能回到从前?
月明花好更悲凉。
“简非,”他低沉的声音稳稳传来,“不要拿他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更不能因此惩罚你身边疼惜你的人。”
什么?
“这五天,你固执地不肯醒来,有多少人为你日夜难眠,你为什么不肯睁开眼睛看看?”他略带责备的语气。
我蜷曲朝里,不回答。
“我知道你在顾忌什么。可是,简非,你想过吗,”他继续平和低声地说着,“你那样的顾忌,对我、对你都是十分不公平的。”
不公平?
什么不公平?
“你太低看了我,也太轻看了你自己。”他沉稳温和的声音,“千江有水千江月。纵使明月在沟渠,它仍是表里澄澈的明月。你若连这个都想不通,就枉费了我十年之功。不管你遭遇什么,在我心中,你永远是不变的。你不可以代我做选择、作判断。”
我静静地听着他的话,无奈怅惘之情弥漫心头,不由低语:“身悲不是青铜镜,一拂尘埃洁若初。”
“青铜镜?”他接口,“简非,你确实不是,你还没有资格成为它。”
我一怔。
“青铜镜,那是光明的眼睛。要经过烈火的锻造,才能冶炼出铜;又要经过无数次砥砺,才把它磨平,能鉴日月之光。一次挫折,就逃避、自弃,你说能成什么大器?因为高山的险峻,才成就了瀑布的辉煌;因为群山的束缚,才有了江流奔腾的气势。山溪爱惜自身的明净,就永远流不到海洋。简非,你向来一点即透,怎么这次如此糊涂?”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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