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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晓深看着面前的这张面孔,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他是谁?这个让她接到电话,就从另一个城市奔波而来的,见上最后一面的老人,是谁?
蓝晓深看着他,陌生而又感到心疼。他躺在那里,那样的瘦弱,几乎是无声无息。他的眼睛太深陷,深到爱恨情仇都不能再浮现。就是他了,梦中曾经出现过的无数次的背影。
终于,他说话了。
她走近一些,想听他说得更清楚些。
爱自己,他说,爱自己,爱自己……
蓝晓深的眼泪这时候才夺眶而出,她的头脑中无数的问号变成了一个个大大的感叹号,感叹着告诉她,这是父亲!这是父亲!
他又睁开了眼,万分留恋地看着她,爱自己。
她流着泪点了点头,然后把自己的唇轻轻地贴在了老人的额头上。这是父女间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肌肤的接触,但问这人世间,能有什么比女儿的吻更纯洁贴心的呢。人间三十年,生死离别只有一面之缘,但问还有什么比女儿的吻更能慰藉心灵的呢?
老人就这样在永远的欣慰永远的遗憾中闭上了眼睛。
蓝晓深的眼泪封住了一双悲伤的眼,她转过身去,窗外,天也变阴了。
蓝晓深是一个不容易妥协,也不脆弱的女人。她没有参加料理生父的后事。对于她来说,她只是来看他的,匆匆一面,就已绝别,她也就该离开了。
堂哥方舟对她的决定表示理解。
他抽着红南京的香烟,看着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堂妹,起初也有点恍惚。
他知道,他得开始讲述,他必须讲述。讲述叔父已经来不及说明白的一些事儿。
他讲的那些故事,对于晓深来说,是陌生和难以想象的。
方舟先是告诉晓深,父亲一生未娶,只将他当作自己的孩子来看待。堂哥时而激动时而低沉的讲述,蓝晓深总算是弄清楚了自己的身世。
父亲是七十年代后期最后下放到苏北的一批知青。他和一位女知青发生了不该发生的关系,后来被投进了监狱。而对于蓝晓深来说,在那个时代,她能被生下来已属侥幸。由于外祖父一家不能够接受和容忍,她就被送人了。
很多年以后,父亲费尽周折方才打听到抱走晓深的那个妇女的下落。人家经不住他的百般探寻,告诉了他晓深的下落。
父亲去找过你,但没有见到你,只看到贴在屋子里的奖状,方舟说。
蓝晓深也听养父也说过这事,她正好去海州湾老姨家,错过了。
方舟说,父亲找你真的不易啊。年轻的时候,有出差机会他就会转车到雁归港的那个地方去一趟,都没能见着你。写过几封信,也都石沉大海。后来年纪大了,城乡变化更大了,他也就把对你的牵挂隐藏了起来。
多年没有音讯,父亲也差不多死心了。直到今年病重,他还是有见你一面的愿望,我们就到公安局去试着找找看,没想到苍天有眼,一下子就给我们查到了。
蓝晓深说,我跟父亲三十年,只是生离生别的一面之缘。
方舟说,父亲说得最多的是从那妇女口中得知的你出生时的样子。
我出生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晓深含泪笑问。
人家说,你那闺女刚生下来,都以为是养不活的。小手指比芦苇管还细,小头只有鸭蛋那么大,大鞋子可以给她当摇篮。
晓深说,是的,我妈妈常说我的命是捡来的。
方舟说,谢谢你,晓深,没有记恨父亲。现在父亲虽然去世了,但你一定要记住找到家了。
晓深说,谢谢哥哥。
方舟又包里取出一个透明的袋子。他说,这里有一样东西,父亲说是你亲生母亲留下的。
晓深惊讶极了,我亲生母亲留下的东西?
父亲对你亲生母亲说得不多,我也不是太了解他们之间的事情。方舟说着从袋子里取出来一样东西。一本发黄的小册子。因为纸张已经很旧了,他拿在手上时很是小心。
这是一本家谱。
《云氏家谱》?晓深翻了翻,不解地看着他。
方舟点点头,只是我发现这本手抄的家谱只有后一半,在后页上写了两个大字:萍聚。
萍聚?晓深看着底页上的两个字,又念了一遍,萍聚!什么意思?
方舟摇摇头。
晓深仔细地翻看了一遍,确实只是一半的家谱。令人费解的是怎么会留下半部家谱呢?
方舟摇摇头说,父亲说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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