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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越过明堂,穿过数座小园,又经过很多幢经阁,来到最深处,迎面便看到了一间草堂。
在草堂的四周竖着很多座石碑,碑石上偶有青苔,却遮不住上面清晰深刻的线条。
唐三十六和户三十二都曾经进天书陵观碑悟道,一看便认了出来,这些石碑应该都是天书碑的仿制品。
不是简单而粗糙的模仿,石碑之上自有沧桑意味,与草堂融在一起,自成天地,令人敬畏。
唐三十六的性情再如何轻佻,来到这种地方,也变得安静了很多,有些担心隐藏在暗处的折袖会不会出事。
草堂里面搁着三张蒲团,有天光从屋顶的琉璃里洒下,光线并不暗淡,可以看得很清楚。
先前在山门处遇到的那位黑衣道姑坐在左手边的蒲团上,神情依旧冷漠,看着走进草堂的唐三十六,眼里生出一抹戾气。
一位紫衣道姑坐在右手方的蒲团上,眉直且浓,眼神强硬至极,一看便是那种暴烈如火的性情。
坐在正中间蒲团上的那位道姑穿着白色的斋服,神情平静温和,眼睛有若秋水,看着便让人心生亲近之感。
然而唐三十六看着这位白衣道姑便心生警意,猜到她便是先前那道声音的主人。
不是因为她的祭服颜色是圣女峰最尊贵的白色,而是因为她的人本身。
叶小涟在他身旁轻声说了几句,向三位道姑行了一礼,退到了后方。
唐三十六才知道,原来那位紫衣道姑便是怀恕,那位白衣道姑是怀仁。
怀仁神情温和说道:“唐公子与户主教请坐。”
唐三十六与户三十二依言坐到了客位的蒲团上。
怀仁看着唐三十六说道:“不知老太爷可好?”
唐三十六说道:“还行,没死,不过我既然能活着,他自然也高兴不到哪里去。”
整个大陆都知道汶水城里发生的事情,但没有想到他会就这样挑破,而且言语间对唐老太爷竟是如此不恭敬。
怀璧闻言冷笑一声,怀恕则是微微挑眉,明显对他的这番话感到不喜。
“唐公子说的不错,只要还活着,那就最好。”怀仁看着唐三十六微笑说道。
唐三十六明白这位南溪斋长老的意思。
只要唐老太爷还活着,唐家便是老太爷的唐家,他先前在山门处对南溪斋的威胁,自然落不到实处。
“不错,活着确实最好,像我二叔肯定不会觉得好,因为他死了。”
唐三十六认真说道:“这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谁家的叔父长辈死了,会觉得高兴?
就算世间所有人都知道,唐家二爷与他之间的问题,可话不该这般说吧?
怀恕的直眉挑的越来越高,脸上的怒意越来越浓,她性情暴烈,嫉恶如仇,最见不得那些不知尊卑、无视长幼的家伙。
怀仁依然很平静,只是看着唐三十六的眼神里多了些说不清楚的意味。
她也清楚唐三十六的意思。
先前那句话,她是想告诉唐三十六,就凭他威胁不了南溪斋。唐三十六这句话则是告诉她,唐家二爷死了,他在唐家继承权的战争里已经获胜,现在唐家确实还是唐老太爷的,但以后终究会是他的。
南溪斋每年的开卷钱里,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由唐家奉献。
这并不是关键,最关键的是,南溪斋以及无数附属宗派,还有那些田地生意,在很大程度上都与唐家的生意息息相关。
很多宗派山门都是这样做的,不与唐家做生意,也要与秋山家、吴家、木柘家做生意。
修道本来就是一门大生意。
以南溪斋在修道界的地位,当年她们选择合作伙伴的时候,当然会选择名声最好、历史最悠久的唐家。
谁能想到,隔了无数年后,唐家的继承者,竟然会用彼此间的合作来威胁南溪斋?
怀仁没有再与唐三十六就此问题说什么,转而问道:“唐公子那位同伴呢?”
这问的自然是折袖,说明南溪斋一直都知道他的存在,说不定现在都还有人盯着他。
唐三十六脸皮很厚,平静说道:“您说什么?”
怀仁微微一笑,不以为意,望向户三十二说道:“不知教宗大人现在何处?斋中弟子们很想尽快得到陛下的教诲。”
这话说的很婉转,也很客气,只是语句组织的并不是很妙,有些生硬形成的可笑。
但她的意思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