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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洁的光明深处,隐隐传来恐怖的气息波动,还有牧酒诗愤怒的喊叫声。她毕竟代表着大西洲,凌海之王在收到茅秋雨暗示后,以神杖不在的借口,暂时记下了三十记杖刑,但禁断功法……依然是很可怕的事情,要承受难以想象的痛苦折磨。
教宗陛下没有听到,于是殿里的所有人都没有听到,安静如沉睡的海洋。
在茅秋雨与白石道人的搀扶下,教宗走下高台,来到了教士们的中间。
他看着这些侍奉了自己数百年的人们,说道:“三天前,我说过我要死了。”
人群里有悲泣之声响起。
“我死后,教宗之位传予陈长生。”教宗说道。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神情很平静,就像在说清贤殿该修一修了,离宫左苑的鸽子是不是喂的太肥了些。
奈何桥之战后,教宗陛下把象征着国教权柄的神杖赐予了陈长生,所有人都明白那意味着什么,此时他再次做出确认。
这代表着不可抗拒的意志与威严,整个国教都将不惜一切代价守护这句话,直至陈长生登上教宗之位。
以茅秋雨和白石道人为首,所有的主教、包括殿外的教士、诸院师生,还有国教骑兵都跪拜于地,仿佛潮水一般。
司源道人跪了下去,凌海之王跪了下去,渐渐平静,然后虔诚,开始颂唱道典,赞美星空与美德。
殿里光明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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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老头,我父皇不会放过你!我家姐一定会替我报仇!”
远处隐隐传来牧酒诗愤怒的喊叫,渐渐变成了哭声,然后渐远,直至消失。
这位来自大西洲的神秘公主,曾经的国教巨头,就这样被逐出了离宫,而且应该永远没有机会再踏入一步。
教宗在浇水。
盆里的青叶只剩下了三片,有些委顿,但还有生命,被擦掉灰尘后,恢复了很多精神。
“为什么?”商行舟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
“先前你也问过,为什么要让陈长生当教宗?”教宗抬起头来,望向他平静说道:“因为我要他当啊。”
商行舟有些意外于这个回答,目光微沉。
这绝对不是他认识了近千年的师弟。
“师兄你说今天来见我,是为了商量我教的传承……但国教不是你的教。”
教宗把湿了的方巾搁到池旁,取了块干巾擦掉手中的水珠,说道:“如果非要说是哪个人的教,那么,这是我的国教。”
商行舟确认了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今日的教宗,已然不是过去千年的寅了,为什么?
他面无表情说道:“所以你为了自己的情感倾向,完全不顾人族的大局,国教的未来。”
教宗安静了会儿,说道:“娘娘那夜在天书陵上说我困于济世二字,这是对的,如果是以前的我,或者真有可能为了人族的大局,国教的未来,把神杖从陈长生哪里拿回来,然后如你所愿,册封那个小姑娘为下一代的教宗。”
商行舟说道:“为何现在的你无法做到?”
“还是那句话。”教宗平静说道:“我老了,要死了,总要过几天自己想过的日子。”
人之将死,当然有资格放肆些,不需要悲悯地看着世间,可以自由些,不需要想着人族的大局,可以短视些,不去看国教的未来。
他是教宗,国教就是他的,不是任何别人的,他想要让陈长生当下一任的教宗,那么任何别人都不要想坐上那个位置。
这很有说服力。
商行舟看着他看了很长时间,忽然说道:“他是我一手养大的,我知道,就算你要他当,他也不会当。”
教宗说道:“我把国教给他,至于他要不要,那是他自己的事情。”
商行舟闭上眼睛,然后睁开眼睛,眼神一片漠然:“死人当不了教宗。”
教宗神情不变,说道:“你要杀他?”
商行舟面无表情说道:“就算是只小狗,养了这么多年也有些感情,怎忍亲手杀他。”
教宗说道:“我一直不理解,你怎么能教出一个像陈长生这样的学生,现在才明白,原来他不是你教出来的。”
商行舟说道:“他的一切都来自于我,他当然是我教的。”
教宗看着他平静说道:“如果他真是你教出来的,你又怎么会不知道,当面临死亡的时候,他会是多么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