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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十六觉得他白痴到了某种程度,说道:“当然是我啊!”
轩辕破更憨实,还真以为是落落殿下回来了,这时听到他承认,下意识里问道:“你……打得过吗?”
那位离宫附院的教习既然是通幽境巅峰,才在天书陵里进入通幽上境的唐三十六,又如何是对方的对手?
“什么意思?陈长生能越境挑聚星,我连个糟老头子都搞不定?”
唐三十六冷笑说道:“看我现在这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片叶些雨不沾身的潇洒模样,你们也就应该知道谁胜了。”
藏书楼里一片安静。
陈长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青藤宴上和大朝试里,无论境界修为还是剑法,唐三十六明显都要比七间和关飞白他们稍逊一筹,更不要说和苟寒食比,作为自幼天赋过人的世家子弟,结果却被离山剑宗那些寒门子弟们压的气得喘不过来,头都抬不起来……陈长生知道他表面上没有什么,依然漫不在乎、有钱任性、满口脏话,但实际上很受刺激。
所以唐三十六在天书陵里非常用功,非常刻苦,最终追上甚至超过了关飞白,令人震惊地直接进入了通幽上境。
但陈长生还是没想到,他竟然进步如此之大,竟能战胜一名通幽巅峰的前辈。
他看了眼唐三十六,确认真的没有受伤,问道:“最后是什么情况?”
唐三十六盘膝坐到地板上,衣裳微湿,鬓间残着些水花。
他没有立刻回答陈长生的问题,沉默了会儿才说道:“我砍断了他一只手。”
陈长生也沉默了会儿,说道:“重了些。”
唐三十六说道:“总要让对方付出些代价……不然挑战信每天都有,怎么办?难道你能一直打下去?如果有一次你出了闪失,他们就敢断你的手。”
这句话他说的很平静很坚定,因为他知道那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陈长生却注意到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然后想起来,虽说唐三十六进京后便喊着要废了天海牙儿,但事实上……他自幼在汶水含着金匙长大,来京都后也有庄院长照拂,直到离开天道院,来到国教学院才开始真正地面对那些人生里的风雨,他哪里真的废过人,甚至除了大朝试对战,他就根本没怎么见过血。
陈长生没有说什么,取出手帕递了过去,说道:“擦擦。”
唐三十六有些吃惊,轩辕破非常吃惊,便是连折袖都睁开了眼睛。
他们是世间最与陈长生亲近的人,现在都已经知道陈长生有非常严重的、平时不怎么显现的洁癖。
“只能雨水。”陈长生加重语气解释道:“如果你要去擦剑上的血,那就不用把手帕还我了。”
……
……
唐三十六下手很重,但夏天的雨水更重。清晨的微雨在傍晚的时候忽然变成暴雨,国教学院门口的血迹很快便被冲洗干净。这件事情除了让京都少女们觉得他更酷、从而更加花痴之外,似乎没有留下任何影响,无论对国教学院还是国教学院的对手来说,都是这样。
第二天清晨,国教学院再次收到三封挑战书,但与昨天不同,国教学院的院门一直没有打开,只能隐隐听到院墙里传来争论甚至是争吵的声音,直到傍晚时分,院门才再一次被打开,看着走出院门的唐三十六,等了整整一天的京都闲人与凉棚下的管事们,还有街上各处的车中的人们,精神为之一振。
与昨天确实不同,今天没有暴雨落下,只有满天晚霞。
汶水剑离鞘而出,明亮的剑身映着晚霞,同时却似乎有某种魔力,将京都西天的晚霞尽数收了进去,街上一片晦暗,然后再次清明。
唐三十六出手便是威力最强的汶水三式!
晚云收,剑意起。
院门前的地面上残着些雨水,一洼一洼就像是缩小了无数倍的湖。
真元磅礴而起,剑势浩荡而出,那些湖面泛着金光,暑意顿消。
巷里响起无数道密集的凄厉剑啸!
那名表面上来自宗祀所、实际上是天海家高手的剑客,倒掠而退,重重地落在街面上!
啪的一声响,那些小湖被身影砸碎,金光变成无数片残鳞。
那名剑客的身上纵横着十余道伤口,鲜血四溢,再也无法站起。
唐三十六没有再看此人一眼。
他握着汶水剑,看着人群,说道:“下一个。”
人群安静无声,然后轰地一声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