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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十六出手便是汶水三式,便是要将他承受的压力摧至极致。
只凭这压力,也要把七间压垮。
……
……
除了茅秋雨等前辈高人,只有苟寒食在第一时间明白了唐三十六的用意。
他的神情变得越来越凝重,他知道小师弟天赋其才,却因为年龄的缘故,始终有弱点,两年前败在庄换羽的手下,世人都以为那是经验不足,修行年岁不足的原因,他却明白,小师弟最后输那一剑,便是输在不够果决。
之所以不够果决,是因为七间慌了,之所以慌,是因为压力太大。
果不其然,面对着如晚云一般燃烧的剑势,面对着唐三十六剑尖那落日般的白晖,七间的神情依然平静,铁尺剑依然沉着稳定,气息没有任何乱的迹象,两道无形山崖依然在缓缓闭关,但苟寒食看得出来……他开始慌了。
苟寒食的眉头微皱。
对于唐三十六隐在剑意里的那些心思,有些人或者会以为无耻,是欺负年幼者,但他不这样认为,就像他先前说的那样,只要是自身的能力,那都可以用,既然是战斗,那么无论心理还是承压的能力,都可以被攻击。
他只是觉得有些可惜,小师弟明明要比对手更强,却要因为心理上的原因落败。
唐三十六的身影已经来到七间身前。
汶水剑将夜穹里的云尽数点燃,殿前广场砖缝里的那些野草,也尽数变成了玉色。
四野皆火,落日笼罩大地。
七间神情坚毅,铁尺剑如山崖渐横,守着心中那道清涧,不肯干涸。
唐三十六没有给他任何机会。
一声清啸,汶水剑剧烈地颤抖起来,剑身上如有万道溪水流淌,最终变成一道河流。
天空里燃烧的晚云,剑首那轮落日,地面上那些玉草,尽数落在剑身上,落在那道河流里,变成十余万枚金币。
剑意尽收尽敛,河水轻荡上岸,岸上那排青树熊熊燃烧起来,仿佛秋天的红枫。
汶水三式最后一式。
一川枫!
……
……
七间的小脸上出现了一丝慌乱。
这时候有很多人都已经看出,他要败了。
这名离山剑宗掌门的关门弟子,还没有来得及完全发挥离山剑决的精妙之处,便要如此憋屈地败了。
看着小师弟眼中的那丝惘然和痛苦,苟寒食终于无法再忍。
他望着场间喝道:“云去云来远近山!”
声音传入七间耳中,少年不明白,为何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师兄会说这样一句话。
这句话是离山剑法里的一个偏门,是个很寻常的招式,更准确地说,是入门后弟子们都会学的清心剑谱。
但就像以往在离山练剑试招那样,七间很老实地按照师兄指点做了,没有任何犹豫。
他抬起右膝,手腕微挫,铁尺剑向后疾收,身形如风中残荷般,向后掠去。
这一撤,那两道正在倒下的山崖便停在了半空。
唐三十六的汶水剑顺势而入,于夜空里大放光明,瞬间来到七间的身前。
擦!擦!擦!擦!
七间衣袍断落数角,肩头出现一道鲜微的血口,看着极为狼狈,但竟从唐三十六的剑势里成功地摆脱!
没有人能想到这样的结局。
人们很确定,关键便在于七间那一退。
那一退究竟有何神奇?竟能避开汶水三式?
七间很清楚,避开汶水三式的是自己的身法与剑意。
但前提,是那一退。
必须先退,才能重新站住。
那一退,是自认不如,是顺势而行。
山峰究竟是远是近,有时候,只有天边那朵云是飘来还是离去。
苟寒食教他的,并不是具体的剑招,而是怎样正确地面对压力。
因为年龄的缘故,因为某些客观的原因,总有无法承受压力的那一刻。
硬撑固然是勇气,学会后退更是一种智慧。
苟寒食用自己的智慧,替七间消解了唐三十六的汶水三式带来的威压。
接下来,就轮到唐三十六来承受压力了。
七间神情微宁,剑势复起,凌厉如山峰间的崖石。
但与先前不同,他手里的铁尺剑,顺势而入,依云而上。
那两道山崖不再像先前那般缓缓合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