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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害怕给娘看见自己的脸色,道:「我该拿这渊源怎么办?」
应双缇道:「南霄门与咱们并没冤仇,不必多生枝节。但要是他给西旌办事,与咱们的仇人有何牵扯,那也没甚么可说的,一剑杀了便是。」顿了一顿,又轻轻地道:「嘿,这算得甚么渊源?其实,世上哪里有断不了的恩情?更别说你们见都不算见过,我也没对那孩子存过甚么好心。」话声虽轻,声调却痛,殷迟从未听过娘说起她与江殷二人的旧事,自不明白她这话意有所指,只觉娘说这话时丝毫不含怨毒,倒像是被甚么伤透了心。
殷迟苦笑道:「他是南霄门主爱徒,我可没把握能胜得了他啊。但若是若是若有机缘,我或许能让他不为西旌办事。」
应双缇少时原是个直肚直肠的姑娘,只在变故后才变得内敛寡言、沉缅愁思,儿子这话,她没听出不对,只顺口道:「又何必为了一个南霄门人费心?」心中却尽流过自己总在丈夫墓地所唱的诗来。
殷迟慢慢站起了身,从地上拾起灭了的一盏灯,说道:「嗯,我不费心。倘有人阻我报仇,或是与仇人有所牵连,自然是一剑杀了。」这话虽是自己口里所说,却感觉声音甚是遥远。母亲并没应声,听她又低吟道:「葛生蒙棘,蔹蔓于域;予美亡此,谁与独息?」
殷迟就着星光,瞧见母亲吟诵之间,眼色温柔。他并不知道她眼前看见与江?时时结伴嬉戏的往昔,有次聊起诗经,她少女情怀,对这首夫妻情重的悼亡之辞甚有所感,向江?说道:「这个女子也真熬得住,丈夫死了,还能在他墓前吟诗,还能等待百年之后重聚,冬夜夏日,这样的漫长!要是我啊,一定没这耐性,当场便自杀跟他去了。」
江?那时也是少年,却爱装大人样子,摇头笑说:「你才几岁,人小鬼大,连意中人都还没遇到,想这么多做甚么?或许这寡妇有甚么苦衷,比如说,她为了孩子,得要在世上多活一段时日呢?」应双缇手指绞着发端,想了一会儿,点头道:「或者是如此罢!江大哥,我想她运气不好,没有一个疼她的好朋友、好大哥,让她倚靠,谈谈心事。否则,她也许就不会这样悲痛,一心等死。」
「百岁之后,归于其室!」应双缇微微苦笑,心道:「那时我又怎么知道,没了丈夫的同时,也便没了一个好朋友、好大哥那人或许后来丧心病狂,有万般不是,从前这话却没说错。人生在世,尽管多历苦痛,竟不是想死便能死。」
殷迟不再说话,还剑入鞘,跟母亲躬了躬身,慢慢转身退开。回头望去,母亲娇小的白色身形裹在自己带来的黑色披衣里,雪白的脸并无喜怒,诗歌吟诵之声在她身周轻柔流动,那珊瑚发钗的艳红,却已经在夜幕中隐没。
………【第十九章 敷药(三)】………
那日康浩陵在北霆门后山密林中失血过多,从马上栽了下地。司倚真大急,却见常居疑朝旁边让了两步,竟是避开康浩陵身子,让他就这么摔在地上。司倚真叫道:「常先生,你要怎么才肯救人?」
常居疑笑道:「我此刻怎么也不救人。死是不会让他死的,待他死了一半,我再救罢!这人体质与我的药方看似相当契合,我拿畜生试药试得多了,畜生毕竟没有人体好用,带了这小子回去试药,想来颇为合用啊。」司倚真怒道:「你真是铁石心肠,学了半生药理,还不如不学。」常居疑哈哈大笑,边笑边咳。
康浩陵虽头晕眼花,并未昏迷,摔在地上虽痛,他也一声不吭。听了这话,心中竟联想起:「试药?那天接到王渡伯伯传书,说道已将我上次带回去的蓝色瓷瓶里头的物事,试在一条狗身上,据说那狗服了少量药液之后,雀跃无限。剩下的效用,王渡伯伯说要派人亲自持药前来,给我拿条狗子来试,说是要我亲眼看到了症状,牢牢记住。不知这是为了甚么?个中情由,想必要紧。」忽想:「咦,我怎地拿自己跟狗子比?」至于其实是常居疑拿他跟狗子比,他却不怎么在意。
他倒在地上,知道多动只会让伤口无法愈合,听常居疑并无攻击自己之意,索性翻身侧躺,让伤口不致接触地面,却也无力抬手去按伤口,他于这等状况,颇能沉得住气,便静卧不语。听得司倚真换了副语气,柔声说道:「常老先生,这样罢,我跟你谈个条款:你放了我、拿药救了他,让我回到北霆门卧底,我们两个替你去斗风渺月,替你把宝刀夺回,好不好?」
常居疑喉头咕的一声,瞪了司倚真一眼。司倚真见他故做凶狠,目光却颇为慈和,正是那令自己感到亲切的、像师父一般的眼神,不知他心中在想甚么,又道:「常老先生,你是前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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