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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粗瓷茶壶,东张西望的找了过来,见到查既白,他立时瞅牙笑了:
“我就晓得你不会去睡觉,这热的天气,要先凉快凉快才合宜上床,我说查老兄,我怕你酒后嘴干,这里还替你沏了一壶好茶,你就消停的喝着吧。”
“嗯”了一声,查既白接过茶壶,凑近壶嘴先浅辍一口,然后才舒适的长长吁了口气。
把小板凳搁在一边,汤彪也坐了下来,他抬头望着夜空中的星月,居然颇有感慨的道:
“山里住着委实不错,又安静,又悠闲,真叫人心胸也宽了,烦恼也抛了,想想人间世上争名夺利,钩心斗角,那等的各施手段,紧迫辛苦法,未免太也作践自己,大大的犯不上……”
闻着汤彪的满口酒气,查既白又吸了一口气,懒懒的道:
“说得不错,但你我都是天生的劳碌命,注定享不了这等清福,要想不争不夺,不往黑里摸索,只怕难以办到。”
汤彪叹了口气,道:
“要是能有别的法子,这趟回去以后,我就叫我老婆莫再干那行买卖了,虽然做的是无本生意,而且用不着刀来枪去,到底也担惊受怕,不是光头净面的营生……”
查既白十分同意的道:
“换个行业自是最好,问题在于你们要克制得住,把握得住,因为其他生意,可不像你浑家现在干的这行收益大。”
打了个哈哈,汤彪道:
“我恁情自己去当苦力,凭我这身力气,两口子想能混个温饱,那黑里头摸索的勾当,岂能一辈子就这样淌下去?”
查既白笑道:
“你他娘也不是块当苦力的材料,日晒雨淋,风吹霜打的天气,全得扛着那重的负荷干活,你老酒灌足,三根筋吊着个脖子的精瘦骨架,如何吃他得消?我看哪,你聚几个钱,两口子做点小买卖才是正经……”
汤彪哺哺的道:
“这却要先与我那婆娘商量,你知道,家中里外的事,都由她来做主……”
查既白道:
“我知道,要说由你做主,看着也不大像。”
干笑一声,汤彪道:
“也不一定,有些事她多少亦得依着我点,再怎么说,男是天,女是地,夫是乾,妻是坤,便要颠倒过来反压着,也不能太明显了,你说可是?”
忍住笑,查既白道:
“差不多吧……”
汤彪又举头凝望天空,茫然的道:
“和我那婆娘分开也有一段日子了,我可实在想她,在一起的时候,老是嫌她咦叨嘴碎,管我太紧,一朝她不在身边,反倒觉得恍恍忽忽,不知该如何拿定主意才好,唉,不晓得还要多久才能见得着面……”
查既白默默无语——他又深受了一层感触,世间上的人分许多种,也区别了某些等级,但不论是最高级抑或最低级的人,只要是个人,便有他的情感及欲念,亦有他不同形态的表达方式,或是典雅含蓄,或是粗俗浅陋,却都是他们发自内心的呼唤与期望,谁也无权因为其身份的贵贱,便贸然忽视它的真挚和虔诚。
汤彪自嘲的一笑,沙沙的道:
“查老兄,你看我这把年纪。只叫两杯马尿一冲,便也也扮出那老而不羞的儿女态来,你可别见笑啊……”
摇摇头,查既白道:
“这一点也没有可笑之处,汤彪,夫妇之情,原该老而弥坚,我看你两口子如此恩爱法,羡慕都还来不及呢!”
汤彪搓着手道:
“等你身上的伤养得差不多,再把这里的事了结,查老兄,我们就可以走了吧?”
查既白道:
“当然,至少你能回去。”
怔了怔,汤彪不解的道:
“这话怎么说?你不是答应我婆娘,要亲自送我回去的么?”
查既白点头道:
“本来叫这里的事一耽搁,业已误了我和你浑家相约的一月之期,我原待叫你自己上路,又怕你不小心再落进‘血鹤八翼’那干人手里,设若出了这个纰漏,别说我对你老婆无法交代,‘血鹤八翼’万一以你为人质再向我要挟,牵连可就大了,经我再三筹思,还是按照原议,由我护送你回家门比较牢靠……”
吸了口气,他又沉沉的道:
“这是说我在和‘丹月堂’的梁子解决之后我尚能活着的话,要是我有了个什么长短,你就只好自己开路了——一旦发生接触,不论状况如何恶劣,对方想不会朝无干此事的局外人下手,到时候你别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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