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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最为了解他老板的习性,一见查既白的形态,他就知道老查又犯了愁,影子当然明白他的老板为了什么发愁,因为就连他自己,眼下也觉得心头沉甸甸的舒展不开——和“丹月堂”,的梁子一结,这日子真叫越来越难过啦!
叹了口气,查既白开口道:
“操他娘的,我们可算桶翻了个马蜂窝,这一群接一群的带刺玩意就没完没了的朝身上缠来了……折腾这么一段辰光,赔进不少血和肉,回眼望望却连人家一根主筋还没拨弄着,人家则又扑着涌着到了头顶……”
影子十分同情的道:
“感觉很累,老板?”
查既白失神的道:
“不只身子累,连他娘精神也泛了……”
影子缓慢的道:
“但是,我们却非撑下去不可,除非我们自甘认命,不打算朝下活了,这一步一步的血路荆棘球必须走完,决不能半途而废,老板,若是我们撑不下了,也就表示我们连求生的意志也消磨净了……”
李冲动容道:
“老查,你的伴当讲的对,如今你们好比闯进一群狼窝里,奋力和那群恶狼拼搏下去,说不定还能有条生路,若是打谱放弃抵抗或萌思退缩的念头,则必助长狼群凶焰,越发扑噬更急,到了那步田地,境况该多凄惨,凭你这号人物,岂能忍受那样的窝囊下场?”
查既白哼了哼,道:
“谁说我有了退缩或是认命的念头?笑话!我老查就算脖子套上吊绳,人悬空挂将起来,还要比别人使劲多蹬几腿,岂会像你们所说的这样自己作践自己?我他娘只是觉得累,觉得腻味了……”
影子严肃的道:
“老板,我们觉得累,觉得腻味,但人家却非如此,人家且更积极,更迫切的要把这玩命的游戏继续玩下去。我们为了要生存,求活路,也只好陪着对方继续玩下去;正如老板先前所言——自怜自怨是一种最愚蠢颓丧的行为,你的敌人决不会因此而同情你,身处逆境,要心思但然,看得开,看得透,才能激发求生求变的意志,老板,你自己说的话,自己的的信念,怎么却在接触到问题的中心时起了动摇?”
查既白忽然嘿嘿笑了:
“我的信念一点也没有动摇,个人的习性与原则乃是先天的遗传和后天的历练所形成,岂会轻轻易易的走了样,变了质?你们两个且把心放宽了,别真以为我老查就此泄气扮孬;说句不中听的话,我便不想活了,也得打谱为着各位活下去呀……”
影子没有说话,他心里兴起一股深深的感触,亦可说是顿悟——对查既白那种无奈撑命下无奈情绪的顿悟。
沉默了一会,李冲忽道:
“老查,该到我回去的辰光了。”
查既白道:
“你是该回去,‘丹月堂’里有你这个朋友在暗中帮忙,我们的机会多少要大一点;只是,你有把握编造出一个足以说服他们的好理由么?你那一伙人全死净了,单剩下你一个,而且,又失踪了这么久……”
李冲苦笑道:
“方才汤家嫂子的建议,我认为勉强可做借口,虽说仍不算十分完美,好歹凑合着蒙一蒙吧!”
影子道:
“万一蒙不住呢?”
咽了口唾液,李冲道:
“我想最多也就是扣上顶临阵畏缩的帽子,大概还要不了命,只不叫他们查出通敌之实,其他指控我尚能抗得起;在一个帮口混到我今天的地位,明里暗里的靠山总有几个,到时候他们也会为我出力说情……”
查既白露出少有的感伤之色,沙着嗓门道:
“李冲,真个牵累你了……”
强颜一笑,李冲故作豪情万丈:
“没有什么大不了,能替各位分忧解危,也是桩脸上生光的事,至于后果是好是歹,我自会一肩承当,谁叫咱们挤在一条船上呢?”
查既白道:
“往后我们怎么联络?”
李冲想了想,摇头道:
“你们不要找我,以免露了形迹,只要‘丹月堂’得悉你们的消息,我想我也会马上知道,我总尽可能先和你们联络就是!”
接着晦涩涩的一笑,他又道:
“当然,我是说我这趟回去不出纸漏的话,如果出了纸漏,自身都已难保,恐怕就无法为各位效力卖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