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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至深,又怎愿令你独活他一人踽踽黄泉?”女帝狭长的眼如诡暗苍谧的夜空,又似空空无底的黑洞,幽幽叫人生寒,“从帝景宏到帝景池,明信薇,你还不懂帝家的人么?”
爱得自私,爱得扭曲,爱得绝望。
那人生前为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抛却帝王的底线,不过是因为她是他的后,是他爱的女人。不过是因为,你是他的。试问,怎能放你自由?爱的疯狂,怎能理智的控制得住自己,不让你生死相随?笼中之鸟,耐着性子随你恃宠而骄,不过是因为你尚在主人精心打造的桎梏里。
那个邪冷的帝王,闭目的刹那,带不走这世间所有的荣华富贵,可是至少在去往那个世界之时,可以有一个叫明信薇的女人,抵过数十年爱恨纠缠。
至死,你也是我的。
他竟能自私到如此的地步……
“帝家的人……”明信薇似刹然想起了什么,明丽的脸陡然寂静苍白,一瞬间似是剥去了所有的伪装,露出里间绝望而深恸的遗恨,那如拨云吹雾后渐渐清晰的笑,不尽讽刺疯狂,透过那双威仪的眼,窥见霜白月光照见长河尽血的阴冷。
“帝家的人,也配说爱么?”
大悟之下,她笑的越发欢愉,低弱转至拔高,长笑如歌,仰头望见地宫冰冷的顶,通道里幽淡的油灯照出的光线羸弱。她终而止了笑声,慢慢低头,颊上却有晶莹慢慢滚落,跌落倏忽不见。
“本宫输了。”
一拂衣袖,敛衣步履高贵优雅,一步步走向最终的归处,背挺得极直,无声的抗拒里,华贵的缎匹随着动作盈然泛波,金线细密缝绣的凤袍上飞天的凤凰有一双桀骜生仪的眼,细看去像极了她那双骄傲的眼睛。
这一生,她终归挣扎不出这薄凉可悲的命运。到死,也要陪着他。
爱?那样的男人,真的懂如何爱么?
明信薇低头,恍见一滴泪跌落,顺着长袍隐没足下。她闭了眼,听行走间,淡淡的风声移过耳边。
她爱过一个人,可惜不过是失望。
脚步踏出,缎面精致的丝履上镶嵌的明珠闪烁出熠熠的光彩,背后石门缓缓松动的声音沉沉磕磕,死寂的沉默,嘲笑她可悲可叹的一生。
她转过身,帝王安眠的石室外,帝少姜薄凉的眼似在看她。
“今日吾躯归尘土,他朝君体也相同……本宫输了,终有一日,你也会输。”
帝少姜不怒,反而极为缓慢的掀开笑纹,“若非敌对,明信薇,你应该算是够得上我欣赏的女人。”
站定不动,任石门缓缓下落的明义太后恍若未闻,只见挺直的脊背漠然冷凝的表情。
“为这欣赏二字,朕特意给你一个转机。”
“有一个人,他终归是不是你的呢……”帝少姜的笑意悠远,“看造化。”
女帝意有所指的话刚刚落音,空无的通道里倏忽黑影一闪,有人如黑色的旋风一般掠进。
石门沉重的声音咔嚓一声定落,那人影却在它阖上之际闪电一扑如箭贴面而行,终于消逝于封闭的密室那方。
那极其沉重的一声中,明义太后眼中的孤寂与绝望抖转亮起措手不及的惊讶,明亮光彩如烟花骤放,喜悦中带着震颤。
“我来了,信薇。”
有一个声音如是说,坚定平缓,从容不迫。
帝少姜面立石壁良久,缓慢一笑,笑里却疏无情绪,“他是你的了。”而后拂袖折身行走,寂寂的地宫里,她高深莫测的脸明明暗暗。
你看,这寡柔逃避的男人,他终究决断了一回。
可惜,终究命里注定,至多是如此的结局。
☆、君子在侧
“我是不是忘了说声恭喜?”陆敏青这样问面前的人,双手抄在袖中,整个人莫以名状的烦躁。
帝少姜不答,伏案执笔勾画。谋乱之事刚过,青王草草登基,宫中事务冗杂,原本以她脾性必定不耐,然奇异的是,陆敏青却发现忙于政事的女子,脸上挂着的表情,奇异地与初遇洛歌那时疾笔□□的神态重合,似乎安宁,消匿了由内透出的阴厉。
宫灯照在帝少姜冷凝的脸上,将这样一张冰霜的脸映画成了美玉雕像,从容不迫的姿态里,她仿佛碧水池边临风踏波,摒除记忆里对这女子的认知,你会以为,神女仙姿,不外如此。
得到了天下至高处的权柄,这女子的作态却仿佛依旧双手空空地默等待。
“你到底想要什么?”陆敏青问。在不断的窥探和揣测中